关羽是头一个率部巡逻的,够了十日,可以回来了,接替他出巡的是高甲、高丙兄弟。
关羽、张飞俱是万人敌,“虎熊之将”,早在荀贞从皇甫嵩征讨冀州黄巾时,许仲、荀成、辛瑷等人对关、张之勇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张飞在义从军中的时间稍少,关羽这些月一直在义从军中,许仲、荀成、辛瑷等人对他的武勇更为了解了,荀成私下里评价说:“颍川诸子,以阿邓最为武猛,然较之云长,阿邓若有不及。”如论步战,刘邓也许还能与关羽相抗,但如论骑战,刘邓确实不如关羽甚多。无论怎么说,关羽到底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猛将之一。
荀成受了荀贞的提醒,已明白了义从将士是荀贞在魏郡的立足之本,对营中诸人一改之前的“轻视”,开始学习荀贞的接人待物之态度,既知关羽之勇,当关羽归营时,他亲出外相迎。
要说荀成对“武夫”们本是“轻视”的态度,远不及荀贞的“礼贤下士”,但是说来也怪,关羽对荀贞的第一印象不好,对荀成的印象却还不错。
这大概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荀成虽然“轻视”“武夫”,但平时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份“轻视”只是存於内在的,如关羽这样和他并不是很亲近的人是感觉不到他的这份“轻视”的。
再一个是荀成比荀贞多点“人味”,换而言之,和荀贞相比,荀成虽也出身士族,但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荀贞知道未来,“心存大志”,时时处处“克己忍欲”,除了下个象戏、喝个茶,几乎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每日都是处理军政事务、读经、习剑与射,日复一日、毫无倦怠,并且喜怒不形於色,城府很深沉,未免就会让敏感的人觉得他少了点“人味”,当然,这种“少了点人味”,在“远见卓识”之人看来,也许却是“能成大事”的一种表现。荀成则不然,荀成有优点,也有缺点,就比如说他喜好搜集、收藏瓦当,虽和荀贞的下象戏一样是种爱好,但荀贞下棋很克制,只是偶尔的娱乐消遣,荀成却几乎是把对瓦当的喜好“融入到了生命”里,哪怕是此前在赵郡平贼时他都不忘沿途收集此物,怎么看都有点不务正业,而且荀成虽亦有城府,却绝非荀贞那样的“感情几不外露”,在“人味”上比荀贞多很多。
一个几无缺点的人,会得到人们的尊重,会得到“有识之士”的赞赏,但同时也会让一些人对他“敬而远之”,相反,一个有优点、亦有鲜明缺点的人,也许不会得到有识之士的赞赏,却会得到一些人的亲近,却会让一些人觉得他很“可爱”。
如把荀贞比作前者,荀成就是后者。
要说按关羽的性格,他不喜荀贞倒也罢了,在荀成、许仲两人之间,他应该是与许仲的关系更亲密一点才对,可许仲虽是出身微寒,在为人处事上却与荀贞有近似之处,比如在喜好上,他和荀贞一样,也是无甚特别的喜好,在城府上,也与荀贞相仿,也是喜怒不形於色,尤其因为他面部有伤,常年带个黑色的面巾,更是让人不知他的心思,又如在轻财重义上,他也和荀贞差不多,视钱财如粪土、待人以义、没有一丁点的架子,可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在军中固是有威重,固能得部属之忠诚、能得将士之效死,然若论“可爱”,却是不如荀成远甚了。
因是之故,荀贞帐下这么多人中,在关羽眼中,目前来说,唯荀成能让他升起亲近之感。
在营门口见到荀成亲来迎他,关羽从马上跳下,虽身着甲胄,亦行了一礼。
荀成还了一礼,笑道:“眼看就要冬至了,这天儿是越来越冷。天寒地冻的,云长出巡十日,辛苦辛苦!”亲上前接过关羽坐骑的缰绳,给他牵着马,引他入营。
关羽对不喜欢的人横眉冷对,对喜欢或敬重的人则不然,亦有其“温情”的一面,他含笑答道:“羽家河东,后居涿郡,无论是河东、抑或涿郡,说起天寒,可都要比魏郡的冬天冷得多。魏郡的这点寒意,算不得什么。倒是君,君家颍川,颍川在魏郡之南,想来冬日应比魏郡暖和吧?”
“也暖和不到哪儿去!不瞒云长,我虽是北人,但我这个人却是耐热不耐寒,以往在颍川居家时,每到深冬,我几乎足不出户,室生火炉,拥被床上,我尤嫌冷也。”
关羽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来,这几年君却是受了苦了。”
“谁说不是呢?自中平元年从君侯出颍川,至今已近三年了!这三年里,转战各地,征讨寇贼,平时尚好,唯当闻有贼情之时,便是深冬大雪,亦得冲寒进战,实苦不堪言、苦不堪言也!”荀成连连摇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关羽不由大笑。
两人边说话,边往营内去,闲谈了几句,荀成转过话题,问起赵家在邺县外的庄园:“这些天云长巡逻在外,县外乡野中可有异常?”
“除了遇到些流民,别无什么异常。”
荀贞平定了於毒贼军之后,又遣派文聘等人各统兵在诸县剿余寇不停,近月来,魏郡是越来越安定,少有盗贼,但这不代表着别的郡就也安定太平了,魏郡东南的巨鹿、东边的东郡、南边的河内等郡郡中或群盗作乱,或巨寇拥兵,皆不安宁,随着深冬渐至、粮食缺乏,不断有流民涌入魏郡界内。
荀贞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