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说道:“若是早几天,倒是可以用此为借口把荀贞、郭俊、杜佑的上书回绝,现在却不行了。”
文太守问道:“为何不行了?”
王兰说道:“刺史王允已然到了。”
文太守怔了一怔,很快就明白了王兰的意思,迟疑地问道:“你是说,我若将他们的所请回绝,他们会去找王允?”
王兰说道:“如今不但王允在阳翟,而且荀贞的族父荀爽被王允辟为了州别驾从事,如果明府拒绝了荀贞三人此请,荀贞定会直接去找荀爽,通过荀爽上书王允。王允刚强,向与宦者为敌,若被他知晓此事,明府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文太守喃喃说道:“会是什么后果?”
王兰说道:“下吏可以断定,王允不止会立刻传檄令捕拿张直,而且会将此事扯到张让的身上。明府,这就不是一个张直,而是要直接面对张让了!如果真走到这一步,明府乃本郡太守,能够脱身在外么?”
文太守倒抽一口凉气:“哎呀,我倒是忘了此节!”
王兰说道:“所以我请明府应了他三人所请。”
“……,应了他三人所请?这不是一样要得罪张让么?”
“今若允了他三人所请,或会惹怒张让,但往远里说,总比等着王允将此事攀附到张让身上强吧?况且,下吏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
“说!”
王兰往前膝行了点,凑到文太守身前,低声说道:“如明府所言,等到平定了贼乱后,朝廷也许会治明府之罪,与其坐等朝廷降罪,何不允了荀贞三人之所请?还能得一个刚直的清名,为天下人称赞。”
王兰说得很对,捕拿不捕拿张直,文太守都是要获罪的,黄巾叛乱,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获罪必是重罪,性命极有可能不保,既然如此,还不如搏一搏,答应荀贞等人所请,捕拿张直,这样还能获得一个不畏强权的清誉,朝中的党人们没准儿会因此改变对他的观感,积极营救他,就算最终获罪身死,至少能够给子孙留个好的前途。
文太守负手踱步。堂后地方狭窄,他走不开步伐,转了几圈,做出了决定,将伏在地上的王兰扶起,叹道:“罢了,就依荀家子之所请,捕拿张直。”转回堂上,落入座中,取来纸笔官印,写了一道檄书,盖上印章,由王兰交给荀贞三人。
虽然答应了荀贞,但这是被迫无奈,文太守心中甚是不爽,他这个人刚愎好揽权,当初把荀贞、荀彧从郡朝中赶走,就是因为听信了谗言,害怕荀贞、荀彧联手钟繇把他架空,没想到的是,却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荀贞倒是没联手钟繇,却联手了郭俊、杜佑,并以王允、荀爽为“后台”,迫使他不得不答应了此事,他极是恼怒窝火,也懒得再与荀贞三人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们去罢。”
荀贞接过他写的檄文,扫了一眼,高高捧起,伏地说道:“诺!”与郭俊、杜佑退出堂外。
王兰把他们送到堂门口,叮嘱说道:“荀掾、郭掾、杜掾,我听说张直家中养了不少宾客,其中多有强横轻死之徒,此去捕拿此贼,万万不可大意!”
荀贞说道:“请主簿放心。”
……
出了政事堂所在的院子,杜佑问道:“府君的檄文里写了什么?”
荀贞递给他看,说道:“令我等抽调吏卒,马上捕拿张直。”
杜佑快速地看了一遍,又递给郭俊,说道:“适才在堂上,我看府君的意思本是不想答应我等之所请的,在被王兰请去‘更衣’后却改变了主意,这定是王兰对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王兰说了什么?”
郭俊看过檄文,还给荀贞,说道:“不管王兰说了些什么,有此道檄文在手,就可以捕拿张直了!”停下脚步,冲荀贞、杜佑躬身一揖,说道,“张直家不但蓄养了许多剑客死士,他并且自恃有张让为靠山,二君去捕拿他,他或会负隅顽抗,二君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郭俊是决曹掾,不管捕贼的事儿。
要说起来,荀贞是兵曹掾,捕贼也没他什么事儿,只是一来张直牵涉到反逆大案中,二则文太守在檄里边也写了,令他调动郡卒协助杜佑拿贼,故此他需要去。其实,即便文太守不说让他去,他也是要去的。他一向信奉一个道理: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把敌人彻底打倒,绝不能给其翻身的机会,所以如果只有杜佑去,他还会不放心。他笑道:“郭君不必多虑,张直门下虽多宾客,然有杜君在,此去必手到擒来!”
杜佑说道:“我手下的那些吏卒哪里是张直门下勇士的敌手?还得贞之你多多出力啊!”
郭俊笑道:“这倒是,贞之麾下有数千义从,拿一个张直自如反掌观纹,是我多虑了。”
荀贞说道:“我现在就去城外召人来。郭君,你便在决曹院里等我和老杜将张直给你送来!”
三人在院外分别,郭俊回决曹院,荀贞和杜佑去捕拿张直。
……
荀贞杜佑又分别两路,杜佑去贼曹院召集本曹的吏卒,荀贞去城外召集义从。两人约定在张直所住的里外汇合。
文太守给的命令是令荀贞召集郡卒协助杜佑,且不论郡卒的战斗力比起他的义从来孰高孰低,只就指挥来说,郡卒显然是不如义从如臂使指的,所以荀贞不打算去召郡卒,而准备找本部的义从部卒。
在府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