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下图书馆大门的台阶,苏韵锦看到明明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的沈居安从一侧的小路上独自走了过来。
“居安?”苏韵锦惊讶地叫了他一声。
沈居安转头看过来,好像也有些意外。他几步并作一步地走到苏韵锦的身边。
“你不是早走了吗,我还以为……”
苏韵锦的下半截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她傻傻地又走了几步,才敢抬起头去看两人的身畔,在那里,她的手被另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紧紧握住,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她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挣扎,心跳骤然加快。不是没有幻想过这一刻,但这昭告天下的亲密接触来得此突然,由他做起来却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苏韵锦假装望向一旁,借此掩饰自己的羞怯。
然而,就在她视线转向右后方时,正好看到身后的林荫小道上站着个艳光四射的妙龄女郎,对方的眼神,也好似直勾勾地朝他俩看过来。苏韵锦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那女郎所在的位置,正是沈居安匆匆走出来的地方。
“居安……”苏韵锦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过这次带着隐隐的不确定。
沈居安步子放慢,柔声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他这么说着,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如果说苏韵锦方才还有疑惑,这时也彻底在他含笑的专注目光下融化于无形,是她想太多了吧,这不是她一直期待的吗?把手放在沈居安的手心,她的一颗心也仿佛有了安放的地方。
即使没有刻意张扬,苏韵锦和沈居安的这段关系也很快被人知悉,但是对于这对璧人,大多数人都持羡慕和祝福的态度,苏韵锦宿舍里的舍友都笑她是大学“黄昏恋”里最幸运的一个。
有时苏韵锦觉得,再也找不到比沈居安更贴合的恋人了。他们性格相投,很是融洽,他像长了一双能看穿她的眼睛,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她最喜欢的事,而且他尊重她,包容她,照顾她,两人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有静谧的喜悦。
感觉幸福的时候,时间总是故意加快脚步,转眼五一到来。按照原计划,苏韵锦应该趁长假期间给她的学生好好补习,但临近放假前学生家长通知她,他们一家三口要去长途旅行,补习随之取消。这样也好,苏韵锦也松了口气,她有了七天的闲暇,反正沈居安也快要毕业了,她想要把握住两人同在学校的最后时光,好好享受独处的快乐。
长假的头一天,沈居安约了苏韵锦一块儿到大悲寺去散心。一大早,苏韵锦刚从洗漱间回来,就听到舍友转告她,“你男朋友说在楼下等你。”
苏韵锦脸一热,虽然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仍然没有习惯有人给沈居安套上这个称谓。不是说好了九点半吗?苏韵锦看了看时间,刚过九点。沈居安是个守时的人,很少见他这样心急,难道因为这是两人头一回在校外约会的缘故?她暗暗抿嘴一笑,略略整理了头发便下了楼,没留意到舍友脸上纳闷的表情。
到了楼下,苏韵锦四顾均不见沈居安,正疑惑间,她无意中看了眼楼栋对面的人行道,视线移开后又猛然转了回去,呆呆地甩了甩头。昨夜又接到了那个无声的电话,她的梦太乱,睡得也不好,难道因此出现了幻觉?可幻觉也能如此真切,这“幻相”甚至比前一回看到的那个真人又高了一些。
上大学后,苏韵锦也长高了两厘米,之后个头就再也没有往上蹿,在身旁普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中,她已经算是比较高挑,可是现在,她就算踮起脚,只怕也……不对,他现在应该在北京,或者是在他父母身边……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在她大学的宿舍楼下。
可那人不是程铮又能是谁?他身上套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肩上斜跨的背包估计是行李,眼睛已经看向苏韵锦所在的位置,眉宇间除了疲惫,还有她以往熟悉的神采。
看见苏韵锦不敢置信的表情,程铮也不急着朝她走来,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条并不算宽敞的校园通道对视了十几秒,最后,她不得不先作出反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呃……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韵锦局促地问。
程铮下巴轻扬,还是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这学校是你的,别人就不能来?”
苏韵锦没心情和他抬杠,迟疑道:“刚才我舍友接到的电话是你打来的?”
“是啊。”他理直气壮,“有什么问题……你以为是谁?”
“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说?”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可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你住哪儿。你们这里的女生为什么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
“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苏韵锦心烦意乱地低头。
程铮双手环抱胸前,道:“苏韵锦,我发现你在我面前总是副罪孽深重的样子,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笑话!”苏韵锦虽这么说,但程铮的话却实实在在戳中了她的软肋。她也在困惑着,为什么两人只要一面对面,那久违了的自卑、怯懦、惶然就全部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仿佛真有他说的“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明明没有亏欠过他。
“总算你还知道你对我太坏了。”程铮像有读心术一样,故意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