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生怕打扰他的生活,直到察觉他失踪,才开始调查他的行踪,为此甚至将无辜的顾则贞当成嫌犯怀疑。
……自己以前不能理解的事情,现在都找到了理由。
周立冬对岳清明深感愧疚,过了将近二十年,那份愧疚至今都仍旧存在。
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多少松了口气。
但周立冬显然不能接受他的解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必拒绝。」
「你真的误会了。」岳清明停顿了一下,「他们需要的是需要他们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他们满意。」
这话说得有些像绕口令,但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那是在看到那对夫妇第一眼就察觉的事情,那名妻子很憔悴,丈夫的容色也称不上健康,他们跟一般的领养者不太一样。
见面之前,院长向他解释过,这对夫妇原本有一名独子,年仅九岁,在半年前意外过世,但妻子数年前因病摘除卵巢,已经无法再生育,所以才起了领养孩子的心思。
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孩子,不仅是弥补失去独子的失落,更是想将那份感情放在新的孩子身上。
岳清明不觉得自己符合他们的需求。
「所以你说了我的名字?」周立冬愣愣道。
「是啊。」岳清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院长告诉过我,那对夫妇是见过你之后才下定决心收养你,所以那件事确实与我无关。」
周立冬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瞧着他。
岳清明沉默半晌,眼看周立冬还沉浸在思绪中里,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学会撬锁的?」
「不算是撬锁。」周立冬回过神来,神情十分尴尬,眼底也写满了窘迫,「那种密码锁需要电源才能运作,我当时是想尝试切断电源……我大学时学的是相关科系,那时也是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才无法应门……对不起。」
在岳清明面前,周立冬完全没有先前与顾则贞面对面时那种针锋相对的态度,神态甚至浮现几分难以忽视的惶恐。
「我知道你是担忧我的安危,现在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请你找时间向顾先生道歉。」他平静道,「我已经欠了顾先生很多,不想为他增添更多麻烦。」
周立冬连忙点头应允。
岳清明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知道周立冬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饱受欺负的孩子,但他还是能从对方举手投足间窥见一丝过去残留的影子。
有个问题岳清明始终没有提起,这时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一直忘了问你,被领养之后,你过得好吗?」
离开周立冬的住所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尽管对方提出开车送他回去,但岳清明还是开口婉拒。
他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脸上还是有些热,可能发烧或感冒了也说不定,正想着这件事,他发觉眼前一片模糊,四肢也有些发软,只得停下了脚踏车,暂时在人行道上坐下。
岳清明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一片潮湿。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流了不少汗,被夜风一吹,登时带来一阵刺骨寒意。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身躯忽冷忽热,仿佛有一半被浸在冰水中,另一半则被放在火上煎熬,思绪也愈发模糊,几乎难以思考。
再怎么迟钝,岳清明也能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乐观。
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过了一会,岳清明才麻木地低下头,缓慢地从裤兜里找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你在哪里。』顾则贞的嗓音明显相当急切,甚至带了一丝焦躁,『一言不合就趁着半夜离家出走,你今年难道才八岁?』
「我……不是离家出走。」他勉强开口道,感到喉间一阵干渴,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很抱歉,我已经向周立冬解释清楚了,他答应会保密,也会向你道歉……对不起……」说到后来,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甚至重复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
「周立冬擅自过来,这件事可能波及小诚,你当然会生气,我明白的。」
顾则贞无疑是极为称职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连一丝大意都不会有,说不出为什么,岳清明有点羡慕,心底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我不是因为那个生气。』顾则贞叹了口气,『当然也不是不生气,但并不只有那一个理由。』
他呆呆听着,无法理解对方想表达什么。
『我并没有责备你,而你一开口就向我道歉,到底是你将我们当成外人,还是你觉得自己是外人?』顾则贞语气平静,『我坦然告诉你我在生气,是希望你重视这件事,想出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在指责你。这件事确实是因你而起,但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责怪过你。』
岳清明仔细回想起来,才发觉对方说得似乎没错。
顾则贞虽然表明了不愉快的情绪,但并没有针对他,客观来说,他确实误会了对方生气的理由。
明明只要把话说清楚,这种误会就不可能产生,但他当时一心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甚至没有与顾则贞多说什么,就认定自己为顾则贞带来困扰,所以对方才生气。
「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他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没有。』顾则贞的嗓音听起来异常无奈。
岳清明沉默下来,僵硬的神情渐渐变得松懈,思绪却也跟着愈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