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潜意识里还在担心妹妹的手术,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脑子里混混沌沌,睁开眼的时候都有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几点了……”他迷瞪着眼问邵丞。
“早上八点。”邵丞的声音依然平静从容,但脸上也有些疲惫之色。
白杨侧了侧身,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枕在邵丞腿上,连忙坐起来:“抱歉……不小心睡了这么久,你还是去休息吧。”
邵丞动了动已经麻掉的腿,说:“没事,应该快结束了。”
为了缓解等待期间的沉闷,顺便振作起精神,白杨讲了几件妹妹以前的趣事,一边讲一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她吓得爬上树了,哈哈,喊她半天才肯下来,抱着我不松手,特别好玩儿。”
“她很依赖你。”邵丞听后总结。
“是啊,她可黏我了,特别喜欢撒娇,全家人都宠着她。”白杨笑着说,瞧见邵丞表情没什么反应,又说:“我光顾着自己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那我们说点其他的。”
“没有,挺有趣的。”邵丞看着他,“下次可以说点你小时候的事。”
白杨刚想说点什么,手术室门口的灯就变了颜色。
他一下紧张地抓住了邵丞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邵丞知道他其实一直没放松过,睡觉时皱眉的神情,和讲趣事时过快的语速,都显露出他的紧张不安。
手术室门开了,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
白杨蹭地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焦急地询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疲惫地对他笑了笑,他瞬间心里一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重重落地。
“手术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你妹妹这两天就能醒,不过她失去意识这么久,要恢复到正常人的行动能力还需要几个月的训练,慢慢来吧。”
“谢谢……谢谢……”白杨眼眶通红着握住医生的手,哽着声音连连道谢。
医生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也算是你妹妹福大命大,要是大脑损伤再严重点,手术也没办法了,加油吧小伙子,以后和你妹妹好好过下去。”
“嗯,一定会的,谢谢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脊梁仿佛卸下了千斤担。
去病房看望了手术后的白桃后,白杨原本还想留下来守着直到她醒,却硬是被邵丞拉回了家,让芳姨过来替班,一有情况就马上告诉他们。
回到家洗去一身疲惫,白杨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轻松平和过,连带着寻常的早饭也似乎鲜美了许多,一口气连喝了三碗粥。
“今天芳姨煮的粥怎么这么好喝,和我先前养伤时候喝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看来她那时候照顾我真的太操劳了。”他端着空碗愧疚地说。
正在吃早饭的邵丞闻言动作一顿,问:“之前的不好喝吗?”
“也不是不好喝……”白杨回忆说,“就感觉不是芳姨平时的水平。”
邵丞放下碗,面无表情道:“因为是我做的。”
白杨愕然,直到邵丞上了楼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收拾完碗筷,忐忑地来到房间,对靠在床边的邵丞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觉得不好喝,谢谢你特意给我煮粥。”
邵丞瞥了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白杨听话地走了过去,突然被对方一拽,倒在了床上。
“一天道这么多歉不累吗。”邵丞调整了姿势侧身将他搂在怀里,把被子一盖,“照顾你是我的义务,而你的义务,是现在好好睡一觉。”
这一天确实经历了太多,但邵丞的存在就像一剂强力的镇定剂,让他在这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逐渐放松下来,卸去了心头的纷扰,只剩下甜蜜的心跳和浓厚的眷恋。
他浅笑着亲了一下邵丞的下巴,搂住对方的腰,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40章 40
正如医生所说,白桃在两天后醒了过来。
当时白杨正在病房里削着苹果,抬头猛然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差点把手指都削了。
“桃桃、桃桃!你听得见吗?”他激动地喊着妹妹,却又不敢太大声,怕惊吓到她。
芳姨很快叫来了医生护士,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白桃现在能听到他们说话,只是恢复声音还需要时间。
之后的几天里,白杨只要没课,几乎都在医院里陪着妹妹,连稿子都带了电脑来医院写。
白桃一开始只能发出些嘶哑的声音,到后来逐渐变得清晰流畅,直到有一天她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哥哥”,白杨几乎瞬间眼眶就红了。
“哥哥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他握住妹妹的手哽咽道。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白桃的恢复速度非常喜人,醒来后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了,医生确定没有留下手术后遗症后,白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妹妹说明了她目前的情况,通过交流意外得知,白桃在沉睡期间其实一直残留着一丝意识,所以她大概知道那场车祸后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父母已逝,只剩哥哥和她相依为命。她一边用断断续续的语句说着,一边眼角留下了晶莹的泪,白杨生怕她再受刺激,连忙安抚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