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可是家里人也催的厉害,说小孩子成长过程中没有爸爸很可怜。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就凑活结婚,堵住家里人的嘴。
那时候的蒋辰还很年轻,愣了一下,觉得对方也有了小孩,满足了父母的需求。而且孩子已经到了很懂事的年纪,不用蒋辰操心教育,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去领了结婚证。
蒋辰父母看着蒋辰的结婚证,两个人都大吃一惊,连忙问了女方的家庭教育工作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问了一个遍,都觉得没什么可以挑剔的。虽说女方是二婚,且年龄大了蒋辰不少。但蒋辰父母一向开明,如果年轻人都愿意,他们也没什么说的。
可坏就坏在,蒋辰自作聪明地说,女方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这一下子父母几乎吓坏了,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好几天,才对蒋辰说,希望能看看女方的孩子。
女方的孩子,当然就是十二岁的顾瑾了。
于是,顾瑾就在春天的一个晚上,来到了蒋辰的父母家里。
那天顾瑾的母亲正好值班,只好让蒋辰带着顾瑾一起去父母家。一进家门,蒋辰的父母连忙走出来,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的英俊少年,带着些怯意,站在门口。
蒋辰介绍,说:“这是我儿子。”
顾瑾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看不出其中的意味。
蒋辰的父母第一次见到顾瑾,竟然表现的比孩子还要紧张。两位老人都是经商,从不怯场,无论多少钱的生意都不不是特别在意,可是见到顾瑾,他们却全然不知所措。一起吃饭的时候,蒋辰的父母不怎么说话,却拼命地给顾瑾夹菜。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对顾瑾还有顾及,等到顾瑾的母亲去世后,他们对于顾瑾的疼爱甚至超过了蒋辰。
顾瑾的母亲在结婚第一个月后就因为车祸意外去世,这对于年轻的顾瑾来说无疑是噩耗。
然而最为糟糕的是,顾瑾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除了这个只当了一个月、只比自己大十岁的继父。
顾瑾那时候觉得,蒋辰还这么年轻,也许,不会继续收养自己。
也许接下来的路会自己一个人走。
接下来的几日,顾瑾处在母亲去世的伤心,以及不知未来的恐惧当中,几乎精神崩溃。
然而蒋辰一直都是沉默地陪在他身边,静静地帮他做事。
在蒋辰安排完顾瑾母亲葬礼后的那一天,他摸着儿子的头,轻声说:“回家了。”
从那天开始,父子两个人住在一起十年。十年中,多少事情都经历过了,所有的感情都在挫折中不断磨合。
只是蒋辰知道,他关于爱这种感情,从来没有变淡过。
也因此,无论顾瑾做出什么事、变成什么样子,蒋辰都会包容他,爱护他。
蒋辰上课上到一半,突然看到手机亮了起来。他在上课过程中看了一眼电话上名字,不由得停止了讲课的声音。
原本奋笔疾书的学生停下了笔,齐刷刷抬头看着蒋辰的脸。
蒋老师顿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
课堂里的学生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辰嗯了一声,思索着要怎么说出口。那不断响着的铃声如同催命一般,让当父亲的这位冷汗涔涔。
到最后,蒋辰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说辞,居然说了句:“不好意思,这节课提前休息十分钟。”
说完,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教室。
“……”
学生们虽然感觉疑惑,但是每个人都有急事,他们也不在乎到底什么时候休息,所以只稍微讨论了两句,没有再议论了。
蒋辰站在楼梯拐角处。现在还不是所有学生下课的时间段,楼梯上并没有人,他连忙接听了电话。
“怎么了?”
顾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你还在上课?”
蒋辰略微犹豫一下,说:“现在已经下课了。你到底怎么了?”
顾瑾的声音倒是很从容。
“刚才医院突然说要做检查,让我赶快过去。我的社保卡在哪里?”
蒋辰正要说话,谁知心中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一样。
当父亲的皱了皱眉,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顾瑾那边开始催促:“快点呀。医院都快下班了。”
蒋辰在电话里指挥他找到了社保卡,挂断电话的时候,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
因为很快就要上课了,蒋辰也没有办法细想。他心说,应该是儿子平时不会打电话过来,今天突然在上课的时候打电话,所以让自己有些心慌。
没问题的。想了这么多遍,还是没有哪里出问题。
那种异样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很快就伴随着蒋辰上课的声音,逐渐消失掉了。
蒋辰在五点半的时候将将赶回了家,他本来还害怕儿子责备他回来的晚,下了车之后就小跑着往家里走。
然而当他进了家门,才发现顾瑾居然还没有回来。
蒋辰拿出手机,给顾瑾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嘈杂一片,听起来好像儿子还没有结束。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新生与死亡交替更迭的地方总会充斥着吵闹的声音。但事实上,这个地方并不神圣,也并不超脱。所有的病人都只是过客,没有人会为他人的际遇感到悲伤,因为大家都处在困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