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漏了底,这种火铳就没什么可怕的,孙柏安来到队伍面前,对士兵讲解自己的观察所得,抬枪的射程大约在八十步左右,装填速度却比鸟铳慢了一多半,只要顶住第一轮射击,快跑几步就能冲到寨墙下,明军甚至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在他的引导和开解下,清军士兵们放松下来,议论纷纷,气氛比刚才活跃了许多。
是啊!这不就是大号的鸟铳嘛!虽然声音听起来吓人一点,被打中的样子惨一点,但怎么死不是死呢,一枪毙命还能少受些罪,只要运气足够好,不当被打中的那些倒霉鬼,这个仗有的打!
那几条壕沟稍微有点麻烦,但可以用飞桥搭板等器械解决……
身后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车轮声,孙柏安回头一看,四门挂着红绸的神威大将军炮被推过草桥,在桥头前面一字排开,黑黝黝的炮口直指吉安营的营寨。
孙柏安喜出望外,不失时机地鼓舞士气:“弟兄们,王爷把大将军炮派上来了,肯定能把南蛮的营寨砸个稀巴烂!”
清军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神威大将军炮重达三千多斤,粗大的炮管仿佛蕴含着无穷杀机,相比之下,明军的新式火铳就像烧火棍一样可怜。
“砰!砰!”
清军的大将军炮连续射击,不紧不慢,却周而复始,炮弹所到之处,吉安营的营墙接连崩塌碎裂,像小孩子粗暴地推倒了积木……
……
吉安营的营寨前,第三道战壕要宽了许多,火枪队的士兵们抱着燧发枪,沿着壕沟底部坐成一溜,军官们蹲在他们面前,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虽然在大炮轰击之下,战场上的声音已经非常嘈杂,他们仍然压低嗓子,生怕被清军听到任何一点动静:“大家不要怕,鞑子的大炮不会拐弯,咱们躲在战壕里就没事……”
汪克斌独自坐在拐角处,盯着队官的嘴巴一张一合,目光里却已经失去了焦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汪克斌早听得熟了,虽然仍在规规矩矩坐着,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为了参加这场战斗,他付出了很多代价,甚至降职当了一名普通的小兵,这几天来,他和朱华珪、大牯牛等人都格格不入,在吴老兵这个什里非常孤立。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四哥说的话总是那么提劲,汪克斌把这句话深深记在心里,渴望用军功洗刷耻辱,并回应那些异样的目光。
但是,这一仗能打赢吗?汪克斌有些担心。
在清军炮击以前,抬枪队就撤下去了,现在守卫在营寨前的,只剩下藏在壕沟里的火枪兵,火枪队二百人,葡萄牙兵二百四十人,这就是壕沟阵地里的全部兵力。
清军却有三千多人,如果一起发起冲锋,明军能否顶住是个大问题,汪克斌下意识的算了起来。
一轮排枪齐射,如果命中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就能击毙一百五十名清军,但在六十步的射程内,哪怕有壕沟路障拦阻,在清军冲上阵地之前,火枪队最多只能打出三到五轮排枪。
“看来要进行肉搏战了!”汪克斌摸了摸腰后别着的五六式枪刺,心里更加紧张,他刚刚加入楚军,还没有练过拼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