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掬乐愣了一下,一旁帮佣的徐婶走来。「少爷您回来了。」
「嗯。」
安家经商,算有点钱,这也是安掬乐少时没经济压力,能胡天胡地任性乱来的原因之一。
相较之下,利家就穷得多,双生姊妹,同日出嫁,命运却大大不同。
利母一见安掬乐,不禁张手,一脸欣悦,恍若看见人生的爱与希望。「小乐,好久没见了,让你阿姨瞧瞧你……」
「……」他与利家人素来不亲,这突来亲情,简直莫名其妙。
有鬼。
不过表面功夫谁不会?安掬乐微笑走到利母那儿,乖乖喊了一声:「阿姨好。」
「这麽久没见,越长越出色了,唉,完全不像我们家那个……」
难得好天气,他不想听见有关那人的事。安掬乐打断她:「欸,怎会?颺哥也是很好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利母又哭起,这回哭得堪比某台八点档,或说白衣孝女。「我命苦啊!嫁了个没钱没能力的穷酸老公就罢,生的儿子去混黑道,如今、如今……如今坐牢出狱,得了肝病,他是我心肝啊,我能把我的肝全割了给他,偏偏……」
「……」谁来给他提要一下?
好在堂哥一向懂他,凑近解释:「颺哥得了肝病,需要移植,但阿姨有b肝。」
「喔。」肝病?安掬乐还真没法想像那个……不可一世?嚣张做派?总之只能用「不可燃垃圾」五字形容的男人,居然沦落到需要接受活肝移植的地步。
利曜颺啊利曜颺,你也有今天。
他内心哼哼,懒得问病情详况,利家就这二老,而利父一向瞧不起儿子,哼哧道:「死了也好,这些年,他也没少造孽。」
中肯。安掬乐简直想给表父按赞。
利母哭嚎:「那是我怀胎九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啊!若不是你这父亲没用,他又怎会跑去沾黑……」
不不不,那是他本性如此,天生我材必须黑。
安掬乐摁住左手腕,全家族只有堂哥知晓他跟利曜颺间的「特殊」关系,安禹铭把他拉一边,提醒道:「等会不论阿姨怎求,你都别同意,知道吗?」
「……」安掬乐大抵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捐肝需五等血亲或姻亲,利家那边肯定有问题无法捐,才把脑袋动到勉强有点关系的安家,而安家里,利母与安母为双生姊妹,关系最亲,他安掬乐的肝,能用的机率最高。
前提是还没被他没日没夜的操坏。
果不其然,利母边哭边支支吾吾:「小乐,你颺哥打小疼你,你不会放他生病不管吧?能不能、能不能做个检查,考虑一下……」
安掬乐耸肩。「好啊,我找个日子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我的肝吧。」
众人一惊,不料这麽大一件事被他搞得轻轻巧巧,利母一听,激动得差些就要给他跪,安掬乐忙扶她。「别、别。」心道:你若晓得我跟你的儿子「关系」,你这会就不是给我跪,而是呼我一巴掌了。
安母和姊姊感情好,但安掬乐同样是他心头肉。「小乐,你真想好了?」
「前提也得我肝功能正常,或许验出来,连我都得找肝源。」他说笑。
安母嗔他:「你这孩子!」
总归利母有了希望,直道谢,安父虽想反对,但想儿子体魄健康,捐肝也不是要命事,好歹是心爱老婆孪生姊妹的孩子,即便几无往来,也不能全然不顾,儿子都同意,这忙不帮,未免太不近人情。
倒是安禹铭,一脸沉滞,他管不了长辈,只能把安掬乐拉一旁。「就你圣母!你一颗心给他捏碎不够,这会还切肝给他,下次是不是连同胃啊肺啊肾的,通通任他挖?」
安掬乐手一摊。「我这些年没少折腾肝,资格符不符难讲,至於那事……都千百年前发生的了,堂哥你记忆力好,我天天吃银杏都未必想得起来。」
安禹铭瞅著他不时捏捏左腕的小动作,心道:最好是。
事隔n年,利曜颺这名字又再度回到人生里,安掬乐不是不感伤,感伤在於……他连他长啥样,都忘光了,只是有些不甚愉快的记忆,仍残存在他血管末稍,神经最细微的地方,一抽就疼。
他妈的疼,他居然还能为那人渣疼,或者他是为自己疼,疼自己白费青春,糟蹋人生最好时光,在一个不值得的对象身上。
从此,他的人生,再不提爱。
太沉了,他割断了左手,提不动。
也不想再提了。
23.蔷薇色的人生
捐肝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检查结果出来,意外地安掬乐肝功能完全正常,他心想自己这些年日也操啊夜也操的,还以为早就拍了了,没料居然这般争气,比bl里受君的菊花还坚韧。他大爷心情一乐,便在同意书上大笔一挥:好啊,捐。
不过捐归捐,他并不想让那人知道这是他的肝,省得横生枝节,於是逼著全家人隐瞒,众人赞他施恩不望报,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连知儿子性向後便再没正眼瞧安掬乐一眼的安父,这回也对儿子改了观感。
到底是安家男儿,有气概。
全家族唯有安禹铭知道,安掬乐是压根儿不想再跟那人扯上干系。
安禹铭不喜欢利母,慈母多败儿,光能养出利曜颺这败类,他就能不喜欢她,外加利家穷困,一分钱能逼死个汉子,何况一个妇人?她时不时找姊姊接济,这回连肝都问上来了,问题安禹铭气归气,也无可奈何,当事人点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