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的,最讨厌了,跟咱姐弟俩没半点干系。”
云起道:“别胡闹,先把绳子解了……人都来了,还怕我跑回京城去呢。”
徐雯嫣然道:“那简直是一定的。”
云起没辙了,又道:“二哥现还在城里,你这么杀过去……”
徐雯啐道:“别给我提辉祖那没眼色的。”
云起忽又道:“许慕达……”
徐雯打断道:“昨晚三保便带了那人来,与你姐夫见了面。待入主应天,再给他封个大点的官儿,我们徐家向来也是知恩图报的。”
云起又吃了口燕窝,忽有种恍惚感,似乎面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姐夫这就得当皇帝了?”
徐雯被问得也有点发怔,显是一路冲过来,不思前不顾后的,凭着那惯性收了脚,颇有点不敢相信。
“姐,你以后就是皇后了?”
徐雯放下碗,喃喃道:“弟呐,我也有点懵来着……这咋就跟做梦似的呢。”
云起与徐雯俱是笑了起来,片刻后,云起道:“进了京城,姐夫想怎么处置允炆?”
徐雯静了,云起试探地问道:“你朝他讨了人情不曾?若入京乱杀,二哥,舞烟楼,蒋师、师娘,还有我锦衣卫的弟兄们,他们咋办?”
徐雯悠悠道:“姐是个女人,云起,不能管这事。朱四本就是个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我只与你说……别的事能管,是他让着我,疼我爱我,唯独这等大事,姐是万万不能吭声的,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旁的人听了去……”
拓跋锋站在帐前,漠然道:“我已经听到了。”
“闭嘴!”云起与徐雯同时斥道。
云起忍不住道:“舞烟楼是咱娘出来的地方。你不能说,我去说……”
徐雯与云起显然都把拓跋锋当成摆设,徐雯心内衡量,也知轻重,索性道:“罢了,姐去寻他,这点小事还是行的。”
“锋儿把燕窝喂小舅爷吃了。”徐雯将碗塞到拓跋锋手里,又作势要拧:“敢偷吃一口,仔细你的皮儿!”
拓跋锋咻一下闪到墙角,战战兢兢地目送徐雯离去,云起兀自喊道:“姐!你好歹让我出去走走!要憋死老弟么?”
“绳子不能解,吃完锋儿牵着他出去遛达就是……”徐雯那声音去得远了。
云起忙道:“快,我们去找朱权!”
“找宁王爷……做什么?”拓跋锋紧张起来,端着那燕窝就要朝云起嘴里塞,云起哭笑不得道:“不吃了!快把我绳子解了!想办法救师娘他们……”
拓跋锋停了动作,道:“你又要回去见狗皇帝?”
云起道:“不见狗……皇帝!我怕万一两边打起来看,三卫错手杀了师父师娘咋办?!”
拓跋锋面容迟疑,显是在天人交战,云起又道:“以师父那性子,大军进了应天府,你觉得他会躲着?!”
拓跋锋与云起俱是同时想到蒋瓛率领宫中侍卫,于午门外浴血死战的一幕。
拓跋锋下了决定,草草把燕窝给云起塞下去,拣起捆在云起手腕上的绳子,牵着他走了。
廿九夜,北风万里,携着细碎的雪花融进了江中。
长江波涛此起彼伏,永不封冻。
雪夜明亮,朱权难得地换上了将军战袍,肩上盔甲折射着寒冷的光辉。
云起与拓跋锋在朱权背后停下了脚步。
朱权并不转身,只望着江的那一头,打趣道:“小徐出来放风了?”
云起沉声道:“什么时候渡江?”
朱权答道:“明天早上,预计明晚可抵达秦淮河边。”
拓跋锋问:“盛庸呢?”
朱权微笑道:“盛庸永远不会到,他在路上已被四嫂伏击,损兵折将地逃回济南了。”
朱权扬起将军剑,遥遥指向对江,朗声道:“云起,你看。”
寒冬的白霜中,长江彼岸现出金陵的依稀轮廓,朱棣兵临城下,金陵城中依旧点着繁华的灯。
“十六岁的时候,四哥和我接了太祖藩书,玉册,同一天离开京城,他去北平,我去宁州。”朱权喃喃道:“宁州你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么?”
“大漠。”云起答道:“我从朝廷军中逃出来时,与师兄就到了德宁两州交接之处。”
朱权点了点头,云起又道:“寸草不生,风沙千里。”
朱权侧过身,朝云起微笑道:“那时四哥就拉着我的手,说:老十七,我们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明天我们便要回京城了,只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朱权语气平淡,云起却察觉到了一丝难明的意味在里头。
云起被朱权的心绪感染了,静了许久方道:“允炆本不是个坏人,错就在错在他坐上了那位置……”
朱权淡淡答道:“自古成王败寇,落败君王,俱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他从决定要削我与四哥的藩那一天起,就得准备面对这最坏的结果。”
云起道:“我要回京城一趟。”
朱权微笑摇头道:“你救不了他,没人能救他。”
云起道:“并非要救他,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人在京师中,皇宫对我的意义来说,与你们不同。”
朱权沉吟片刻,问:“你要救锦衣卫?”
云起想了想,道:“不止,还有许多与我有牵连的人。”
朱权道:“这我做不了主,云起,我们都是战场上的小人物,你到现在仍未明白?不仅是你、我,甚至四哥,在他打起靖难旗帜的时候,明天的决战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