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
连眼神也很平静,就像古地球黄金般的沙漠。
艾尔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的克制。
那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心态。
不管凌涵的面具戴得多好,艾尔都能察觉到他心底的剧痛,那种因为触及心爱的人而引发的痛苦难以言喻,艾尔曾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现在,凌家的儿子所承受的不过是他当年的一点零头。
「在基地的三天,我帮凌卫做了治疗,具体方式就不说了,你们也清楚这个过程需要身体接触。至于治疗效果,你们也很清楚。」
凌涵的沉默,表示着认同。
哥哥接受治疗回来后,睡眠大为改善,他和凌谦都松了一口气。看着哥哥每晚被噩梦折磨,尖叫着醒来,真是一种要命的煎熬。
偶尔他会对米娜医师的治疗如此奏效感到奇怪,但繁忙的公务让他无暇去深入调查,也许在另一方面,他已经从哥哥某些古怪的反应中,隐隐感到真相会令他痛苦。
确实如此。
艾尔漫不经心道出的真相,在凌涵的心上血淋淋地撕开一道伤口。
不仅仅是因为凌卫隐瞒了他们和艾尔的接触。
他用了数不尽的心血来培养他和哥哥之间的信任,如今彼此却在谎言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根据观察,我和凌卫的接触,只能缓解他的状况,并不能一劳永逸。就像止痛剂,时间过了,还是会发作。离上次的接触,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他有出现睡眠不适吗?」
「最近几天,偶尔有说梦话,额头冒冷汗。你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他只是迷迷糊糊,醒过来没多久就忘了。」凌涵用比医师还冷静的语调客观回答。
他的沉着和坦然,让艾尔玩味。
「那么,只要药效消失,他很可能会立即陷入他所恐惧的梦魇。」
「是的。」
艾尔没再往下说,从容地打量着凌涵。
凌涵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我求你?」
「你会为了这个求我吗?」
「我会,」凌涵沉声说:「我求你,和我的哥哥做一次接触,让他以良好的状态指挥这次战役。」
「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个游戏变得有点无聊了,」凌涵犀利地目光蓦然刺向他,唇角勾起一丝讥讽,「大家心里明白,就算我不开口,你也会急不可耐地去和他接触。因为军部里没有人希望他输掉这一次大战。尤其是你,艾尔·洛森,在你的心目中,他就是另一个卫霆。」
「只有在做噩梦的时候,他才是我的卫霆。」
「也对,那个噩梦不正是你给卫霆最精彩的礼物吗?」凌涵冷酷地微笑,「等哥哥继续把噩梦做下去,到最后,他就会看清楚是谁对着他掏出手枪,扣动了扳机……」
猛挥过来的拳头让凌涵住了嘴。
凌涵侧过脸,避开了第一拳,但艾尔的第二拳像闪电一样,砰地砸在他下巴上。
凌涵毫不客气地在他腹部回了个膝撞。
军校里的近身搏斗术终于派上用场。
两位少将凶悍地扭打在一块,猛然撞上茶几,茶几受不住巨大的撞击,轰然倒侧,发出一声巨响。摆在上面的昂贵的高精密通讯仪、水晶酒杯、电子笔等等,摔了一地。
叮——叮——!
被反锁的房门上方的灯亮成红色,尖叫着旋转起来。
两人进来时没有启动办公室屏音功能,外面的秘书官显然被惊动了。
「长官,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秘书官用力敲门。
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迅速分开。
「没有事,茶几被撞倒了而已。」艾尔按下墙面的取消警报按钮。
尖叫的红灯熄灭了。
他极快地整理被拉拽过的军装,朝角落的长身镜扫了一眼。两人在盛怒下居然都还留有分寸,基本上都只朝没有裸露皮肤的要害攻击,例如胸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伤痕。
只有艾尔打中凌涵的第一拳伤到了下巴,但那个也不算严重,一点喷剂就能掩饰过去。
「可是长官,我必须见到您本人才能确认。请您打开门,否则,根据军部大楼安全条例,警报灯启动,为了您的安全,卫兵必须警戒……」
不等秘书官把话说完,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艾尔站在门前,一手握着门把,环视秘书官和他身后端着枪如临大敌的卫兵们。
「我已经说了,只是撞倒了一张茶几。」
「抱歉,长官。我们这就撤走。」秘书官尴尬地敬礼,和卫兵一起退了下去。
艾尔把门关上。
回过头。
凌涵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少将军装,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刚刚还打了一场。
「我们刚刚谈的事情,想好了吗?」
凌涵沉吟片刻,「今晚,哥哥睡着之后,我发消息给你。」
「在你们的住处?」
「只限于治疗性接触,有别的异动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对于这充满震慑力的威胁,艾尔勾起唇笑了笑,「凌谦同意你的做法?」
「我会让他同意的。」
从外空基地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走进房间的凌卫满脸疲色。
检查舰艇只是ròu_tǐ上的疲累,在回程时,阅读女王秘密传给他的泰斯中将的档案时,巨大的精神上的冲击,才是他糟糕脸色的主要原因。
泰斯中将,确有其人。
在照片里,凌卫又见到了那张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