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凌卫莫名其妙地泛起一种肠子被扭到的感觉,就像那种明明应该放下,却又放不下的纠结。
喂,你不会是灯枯油尽……今晚就要彻底消失了吧?
呸!你想得倒美。
听见卫霆迅速利落地反击,凌卫竟然松了一口气。
凌卫,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
我和艾尔.洛森不可能和平共处。再说了,就算我答应,看着我和艾尔.洛森变成好朋友,你真的感觉那么好吗?这种找一个替代品来帮自己照顾爱人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我弄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出来……喂!不要再唱了,可以吗?
看来你是不会答应了。
是的,绝不答应。
嗯,那以后,喝酒吧。
凌卫呆了一下,有那么几秒,他没有明白过来,也许不是没明白,而是不敢轻易地相信。
喝酒。卫霆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做那种事之前喝酒,只要你的血液里有酒精,我知道怎么让自己醉到人事不省。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
我以为你要我答应条件,才会告诉我怎么让你沉睡。
酒精只能让我暂时沉睡,反正骗不了你答应帮我照顾艾尔。其实你也够笨的,你和凌家孪生子做那件事时,我这个意识保持清醒的话,最痛苦的不是你,而是我。与其发生时难堪痛苦到死,还不如你先让我沉睡了,再做你们那些肮脏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卫霆……谢谢。
不客气。对了,歌是唱给你听的。
什么?
唱给你听的,那个歌。曾经希望你这个复制人的意识快点死掉,我可以得到身体,哪怕和艾尔在一起几个小时也好,所以把你视为敌人。但是,就算是敌人也太可怜了,你这么绝望,死别永远比生离痛千万倍,受不了的话,就唱唱歌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无所畏惧,我思念悠悠,我爱的人儿,还在家……
沙哑的歌声,在寂静处回荡。
「怎么了?」佩堂若有所觉地睁开眼,撑起上身,「啧,发什么神经呀?半夜三更,把枕头都哭湿了。」
凌卫的眼睛是湿的。
脸是湿的。
发鬓湿的。
脖子上的项圈,睡衣领口,枕头……都是湿的。
在察觉到之前,就已经泪了,湿了,像心底的河流,无声无息决了口。
堵不上。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不说实话,军部的会议就不要参加了。」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首歌,镇帝的校歌。」
「镇帝的校歌?那个什么军舰经过家门,也不停留?」
凌卫点了点头,轻轻地,低低地唱起来,他们镇帝的校歌。
「我无所畏惧,我思念悠悠。」
「联邦大地上,我爱的人儿在家。我爱的人儿,还在家……」
不。
不在了。
我爱的人儿,不在家。
就算军舰经过家门,就算敌人退去,太阳重新升起,就算无所畏惧,思念悠悠。
凌谦他,已经不在家了。
死别,确实比生离更痛,千万倍……
第二十六章
「玛丽琳小姐来了。」
老佣人报告的声音刚落下,玛丽琳穿着新款玫瑰色冬裙的俏丽身影从花丛后面冒了出来。
「啊,你来了……」看见好朋友,克丽丝眼里的惊喜闪了闪,但很快又恢复了落寞的样子,无精打采地搅着珐琅瓷杯里半冷的咖啡。
「真是不热情呀。昨天姐妹团内部举办水华星的哀悼聚会,为死难的军人家属募捐,你也没有来,平时这种事你不是最热心的吗?大家都问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害我也担心起来,特地跑到洛森庄园来瞧你。没想到,你连一个欢迎的笑脸都没有。」已经熟得不需要主人家的邀请了,玛丽琳随意坐在克丽丝身边的小圆椅上,伸过脖子来打量好友的脸,「怎么了?真的不想见到我吗?是不是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上次我把你带去见凌夫人……」
「不要乱想了,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最近不舒服。」
「真的?」
「人生病的时候总会情绪低落,这是正常的呀。」
「到底是什么病呢?」
「也没什么大病,就是一天到晚懒洋洋的。我也想着也许只是天气变化的缘故,但是爸爸无缘无故地变得很紧张,不断地给我安排各种治疗,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清楚病因。」
「洛森将军紧张也是正常的,毕竟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
「所以,我也被搞得紧张兮兮的。心情也变得好糟糕。」
老佣人给玛丽琳送来了热热的红茶。
十一月眼看快过去了,水杨星的第一场雪到来前,七色梅在后花园的丝丝寒意里盛开,像天上的彩虹被流星击中,颜色夺目的小碎瓣,层层叠叠挂上曲折苍劲的枝干。
空气里飘满了清幽香气。
面对如此美景,身为主人的克丽丝却缺乏赏玩的心情。
就算好友出其不意地跑来探访自己,也难以鼓起往日的兴致。
玛丽琳无聊地喝着热红茶,不时转头看看克丽丝。
生病固然会让人心情不好,可是忽然从活泼的人变到如此沉默,好像不太对劲,克丽丝一向是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因为是花一样娇嫩的女孩子,连将军家要背负的重任都不提了,洛森将军视为掌上明珠,连一句重话都不肯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