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心点,拉力在这里变得超乎想象的巨大,坚固的战机狂颤不止,发出即将被撕裂的喀拉声。
凌谦扫了一眼失去功能的控制台,感到挺遗憾。
如果通讯器还能用就好了。
真想留一条录音。
果然宇宙才是最残酷的,对于不能逃生的人,连留遗言的机会都都剥夺了。
只不过是想说,哥哥,我爱你。
哥哥,别难过。
从在军部会议站起来,说出主动请战的话那一刻起,我就大概猜到会有今天。
我是为哥哥而出征的。
我是为哥哥而死的。
这样的想法,可能会让哥哥很内疚,很伤心,但是,对不起啦哥哥,请允许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死去。
因为有着这样的爱,有着是为哥哥而牺牲的满足,我将无可遗憾了。
我也已,无可畏惧了。
凌谦闭上狭长美丽的眼睛,眼角没有悲伤哀叹的泪水。
唇角泛起一丝微笑。
他轰轰烈烈地活过,轰轰烈烈地爱过,拥抱过最爱的人,亲吻过最甜的唇。
作为儿子,他随父出征;作为军人,他死于征途;作为哥哥,他敲晕了凌涵;作为爱人,他不惧任何牺牲。
这才是我,才是配得上哥哥的凌谦。
是的。
如果注定死亡,这是没有遗憾的死亡。
虽然,我是如此地舍不得。
战机的颤抖终于到达崩溃点,骤然跌入毁灭前的寂静。
高强度的合金在宇宙的面前俯首称臣,战机外部零件一层层剥落,蔓延至关于驾驶员生存的驾驶舱。
嗤卡!
驾驶舱壁隐现一条细缝,转瞬扩大到半个驾驶舱,终止一切。
甚至来不及感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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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华号剧颤着发出巨响,瞬间跳离第五空间,成功跃入另一个不受水华星爆炸影响的星域。
战机悬浮于这平静得不像话的漆黑世界。
凌卫第一时间扑向控制板,颤抖着指尖翻查通讯记录,银华号在不久前曾和凌谦的战机进行过通话,这里面保存着凌谦战机的通讯频率。
凌谦,你在哪里?
快来会合!
通讯频率被调出来,凌卫发出通话申请,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每一根神经被惊惶扯紧。
为什么不回答?
通讯器被损坏了吗?
是还未离开第五空间,还是,跳跃时无法确认方位,跳到了更遥远的,接收不到通讯信号的星域?
通话,和我通话呀!
凌谦!
「……这……是哪里?」
一把男声传进耳里,凌卫刹那间心头涌上狂喜,「凌谦!」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完全会错了意。
声音并不是从通讯器里传来,而是来自身后。
凌谦在后颈上砍的那一下,力道非常重,被打晕的凌涵,现在才终于醒来。
「你在银华号上。我们已经离水华星很远,刚刚从第五空间跳跃出来。」
「凌谦呢?」凌涵一旦恢复清醒,开口总是戳中最要紧的地方。
「…………」
「哥哥?我在问你,凌谦在哪里?」
凌卫把头转回到控制板方向,焦躁地按着通话键,咬着牙,「他很快就会赶来和我们会合。他可以成功跳跃,他是我的导师,经验和技术都比我更好。」
驾驶舱里,沉默忽然笼罩了一切。
只余单调却激烈的反复按下通话键的嘀嗒声。
在凌卫几乎把手指按断在通话键上之前,一只手掌伸过来,用力地阻止了他继续下去。
凌卫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三弟。
「哥哥……」
「不可以,不许,」凌卫忽然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什么也不许说。」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然后,又从极度的冰冷中,崩溃成刺痛的热流。
他像受伤的动物一样,眸底满是哀求,怔怔地看着凌涵。
凌涵的薄唇,却还是在他窒息般的惊恐中,缓缓开启了。
「哥哥,凌谦没能出来。」
「不许说这种话。你不了解凌谦。」凌卫用尽力气,说出来的声音,却很轻,「他比你所知道的,更为坚强。」
驾驶舱非常狭小,两人的距离很近。
凌涵再靠近了一点,近到肌肤彼此贴上。
深深地凝视时,彼此能见到对方眼眸中倒映出的,创痛难忍的自己。
「爸爸不在了,凌谦,他也不在了。」
「不要妄下判断。水华星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你一开始就被打晕了,刚刚醒过来,脑袋也不清醒,凌谦他……」
「我们是孪生子。」
凌卫陡然僵硬。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塌陷。
就像,忽然被这一句击穿了心房。
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算孪生子,那又……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足以说明很多。」凌涵苦笑着,身子前倾,抱住凌卫,在他耳边低声说,「哥哥,带我回家。」
湿漉的腥红热流,从凌涵喉头涌出,随着搅断肝肠的剧痛,喷溅在凌卫的肩脖上。
染红贴身的驾驶服。
没有妄下判断。
因为,这种痛,这种,失去与生俱来的一部分的剧痛,是如此凛冽,独一无二,来自曾和他共享同一个子宫的那个人,在生命消逝前最激烈的呼唤。
凌涵是被痛醒的。
在失去孪生兄弟的那一瞬间,他痛彻心扉地醒来,看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