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得逍遥自在,尿得酣畅淋漓,果然不是自家人更能放开手脚。
往常在一个屋不方便办事儿,孟建民与媳妇还扒枕头说个悄悄话,被窝里搞个动作。这回孟小北夹中间,连枕边话都省了,各自无聊尴尬,鼾声渐起。孟小北朦胧间回味那夜鸟巢鸟蛋的笑料,他爸妈怎么从来就没这么逗乐呢?
大年过了,奶奶临走时抱俩大孙子,承诺来年过来时给小北小京带好吃的桃酥萨其马。
孟小北回来又照例病了一场,裹在被窝里感冒发烧,嘴里吃啥都没味儿,遥遥惦记十里地之外某人床下藏的大罐子自酿米酒……
过几天病好,孟小北带一群喽啰打仗,翻铁栏杆楼梯从二楼直接掉下去,手腿都磕破皮,挂了红滚回来。他爹妈才终于松一口气:那臭孩子又回来了,终于正常了,果然就是咱家孩子,没有半道让人给换了!……
俩双胞胎挑一个接去北京的事,大人们三缄其口,暂时搁置不敢提了。孟建民对某些事上心了,知恩感怀,后来还真找人做了一面锦旗,送到连部,可惜扑了空,只见了他们连长,没见着正主。
随后的一天,家属大院来了客人。
两个穿军装的瘦高男人,齐步并肩进了大院门,领口腰带系得整齐,军绿胶鞋把水泥路都踩得砰砰响,听步点儿就不是一般人。
孟小北正蹲墙根跟一群猴孩子玩儿呢,猛回头,一眼瞧见,腾得站起来,弹球掉在地上。
军帽下一双黝黑发亮的眼,冲他快速一眨,潇洒地一摆头。
孟小北飞似的就窜过去,脑袋里像被人吹哨子揪着赶着……
贺少棠说话嘴角卷出笑意:“带路,去你家。”
孟小北快速蹦着说:“五单元三层301!”
少棠说:“我知道。”
孟小北疯跑着一路抢在前头,带路去了。
身后有孩子喊:“孟小北你不玩儿了?!”
小北头也不回:“不玩儿了!”
邻居孩子喊:“你的弹球!”
孟小北欢悦的声音回荡进单元门洞:“都给你们了!!!”
孟建民两口子是没想到,解放军亲人竟然亲自上门,主动家访,还提着东西。兵工厂职工见着部队里的人,原本就有敬畏之心,一家人措手不及,甚至有几分诚惶诚恐。
马宝纯反而一眼就认出来:“你们两位看着这么眼熟?!”
“你们俩不就是……我生孩子那时候,抬担架把我从厂门口抬医院的那俩兵吗!”
排长豪爽地哈哈一乐:“可不就俺们几个熟脸么,整天往厂里拉木头进进出出的!所以说,这就是缘分么!”
排长回身介绍:“这俺兄弟,比俺小十岁,我们一班长少棠。”
“当初就是我们俩眼瞅着孟小北那孩子出生落地的。这孩子上天入地无论怎么跑,反正跑不出这方圆十里地,总能让咱们给逮回来。”
少棠一点头,军帽下军容端庄,颇能唬人,客客气气道:“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是兵呢。”
“我们来看看小北就走。”
“嫂子您不用忙了,甭做饭了么!”
贺少棠年纪轻,在大兵里算长得俊的,常年在野外历练脸膛小臂都晒成润泽的古铜色,但五官醒目鼻梁英挺,那张脸颇为讨喜,一进家属大院就属于男女老幼通杀型。这人正派起来颇为谦和礼貌,迅速博得外人心理好感。
排长与少棠被孟家人好说歹说留下吃臊子面,谝家常。
孟小北那天一直躲在门框边,眼神溜来溜去,偷听他爸跟少棠说话。
少棠表面上正襟危坐,夹菜,吃酒。这人吃饭时把正装的宽牛皮武装带解了,搁在一边,再回头,武装带就不见了,系到伪八路孟小北的腰上……
只待孟建民一转身,少棠也迅速回头,悄悄跟孟小北打个眼色:大侄子,还记着老子呢?
孟小北乐,也打眼色。
贺少棠不正经起来立刻换一张脸,眼角眯出纹路,笑得很坏:回头再收拾你!
孟小北鼓着嘴:少棠叔叔你快来收拾我啊,你来啊来啊!
孟建民坐回来:“贺班长啊……”
贺少棠迅速扭回来,笑得单纯无害:“啊?”
孟建民说:“我把这瓶酒开了,我妈上回过来探亲,大老远从北京背过来的,你们尝尝,正宗的牛栏山二锅头。”
贺少棠心想,兜来转去的,爷都认识这瓶好酒了!如同八百里又见亲人啊!
所以说,该谁的就是谁的,不用争不用抢。
孟小北也挤上桌:“我也要喝!”
孟建民严肃道:“瞎闹,小孩家家的,不许喝酒。”
孟小北:“我拿筷子蘸一个!”
孟建民板起俊脸:“你跟谁学的?!”
贺少棠半握拳凑在嘴边,重重咳了一声。
这人从桌下轻轻拧一把孟小北大腿,孟小北识相地麻溜滚了,心里透着有小秘密的得意劲儿……
几个男人都好喝一口,一杯一杯地干,一斤二锅头喝得一滴都不剩,还意犹未尽。孟建民文质彬彬略带斯文的书生气,排长性格直爽大嗓门,贺少棠礼貌客气却又不扭捏鸡怂,双方互相脾气还挺投缘,胃口大开,一顿饭几乎吃掉孟家平日里半月份额的挂面和臊子。
酒足饭饱,贺少棠去单元门外抽一根饭后烟。火红的晚霞洒进门洞,地上一条修长好看的影子。
少棠警醒,瞥见黑影一闪,突然回头,一把薅住猴孩子的脖领:“小子别跑!”
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