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坐在矮榻上,盘起的腿上放着把琴,零落的拨弄着,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宁,非常的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咄咄咄……”敲门声响起,“公子,离情宫宫主请见。”飘甜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吭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段,“嘶”阡陌离吃痛的马上按住划破的手指,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琴面上,流出一条狰狞的痕迹,“引他上进来吧。”说着阡陌离将琴放到一边,在矮榻旁的柜子里找伤药,匆忙的把伤口包好,静静的站在窗边。
阡陌殇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临窗而立着一个白衣少年,低着头,纤细而单薄的身影,如此的惹人怜爱与疼惜。
听到脚步声阡陌离抬头看去,记忆里无数次回想过的熟悉面容此刻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刚刚才平息下来的心脏禁不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们有多久没有见过了,阡陌离看的竟有些痴,许久才回过神来,漾起美丽的微笑,轻唤了声:“爹爹。”
“离儿。”阡陌殇走上前将阡陌离拥进怀中,“怎么没有照顾好自己,瘦成这样。”责备的话语在这重逢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甜蜜与温馨。
“爹爹不也一样,还好意思说离儿。”阡陌离环住阡陌殇的腰,靠进他的怀中,眷恋的幽兰香气,安心的温度,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似乎没有什么在这一段时间里改变。
“离儿这些日子过得好么。”阡陌殇低头
“好也不好。”阡陌离从他的怀中起来,“在这儿没有那么多的烦心的事儿,清远他们也很照顾我,但是这里再好也没有爹爹,我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离开,总想着是不是不这么做便不会有今天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了。爹爹,你今天来这儿是否代表你已经想好了?”
面对阡陌离这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语,阡陌殇竟一时不知该怎样来回答。其实他并没有整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那天听到雪说他将永远的失去他的时候便做了决定,一定要来一趟月楼,就算只是来看看也好,心里究竟怎样的想的他从来没有仔细清楚的考虑过。现在他该怎样回答。
阡陌离见他久久不能回答,讪笑着说:“爹爹是还没想好,对么真是狡猾呢。”阡陌离抚上阡陌殇的脸,“爹爹这样犹豫会让离儿认为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呢。其实,爹爹心里并不排斥我们有那样的关系,不是么?”只是因为会愧疚于那个人吧,这后半句话阡陌离没有说出来,但是两人都明白。
“不,离儿,我们不能这样。”他虽然是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但面对那越发相像的脸孔,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对紫儿的爱转移到他的身上,这样对他不公平,他不想再亏欠这个孩子,他要的,他给不了。
“我们不仅是同是男子,还是父子,我们不能这样。”阡陌殇无力的说着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苍白的道理。
“爹爹是在乎这些的人么,不要说着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来拒绝我!”阡陌离握紧了拳头,非常生气的提高了声音。指尖突然传来阵阵的疼痛,展开看去刚刚包扎的纱布已经一片鲜红。阡陌离慌乱的转过身在柜子里翻找伤药和新的纱布。
“离儿,你受伤了!给爹爹看看。”阡陌殇看到那刺眼的鲜红,忙伸手想抓过来看清楚。
阡陌离躲开了伸过来的手:“不用你管,我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话到后面竟带着些些哽咽。既然不能给我要的,便不要让我看到希望。
“离儿!”听到这负气的话语,阡陌殇气愤且心疼不已。强硬的拿过他的手,从柜子里拿出药和纱布,细细的抹上,再包好。“好了,这几天就别沾水,知道么?”阡陌殇的目光从伤口上移开,看到的却是,泪痕满布的脸,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落。阡陌殇心疼的将他拥进怀里,“傻孩子。”
阡陌离只是一个劲的流泪,似是要把这所有的委屈和埋怨都宣泄出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本以为可以守着这份情意默默的保持下去,但是再见到眼前的人却又让他感到了希望,如此温柔的,难道他们注定只能相望不能相守么。阡陌离紧咬着双唇,泪默默的流着。
阡陌殇收紧了手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内疚少一些,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如从前一般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只作为父子了?或许从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孩子起,在那个黄昏,清澈明亮的眼神,是如此的光彩夺目,那时起自己便是将他摆在了同等的位置上了吧,这些年来这孩子的作为都让他引以为傲,这些都在默默地改变着他们的关系。
晚上阡陌殇在月楼住了下来,睡在阡陌离的隔壁。若是有人在江面上看便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相临的两个雕花木窗分别站立着两个美丽的男子,不,其中一个应该只能说是男孩,同样的略带忧愁,同样姣好且相似的面容。直至深夜其中一间房的灯才熄灭,而另一盏一直亮到了天明,白衣男孩一直站在窗边。
于是第二天,阡陌离便染上了风寒。
“来,离儿把药喝了。”阡陌殇拿起在小炉上暖着的药递给阡陌离。
“可不可以再等会儿再喝。”阡陌离纠结的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汁,皱起了眉头。
“这事没得商量,病没好就要到外面来坐,现在这个,没得商量,喝完就含块糖。”阡陌殇知道阡陌离很不喜欢喝药的,因此绝不能软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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