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上还在忙,您看,要不……”九州清晏殿门口,吴书来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和敬只觉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又觉得无力,双手使劲绞紧丝帕,站姿笔挺,骄傲让她说不出求恳的话,极力压下质问,勉强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以后再来,还请吴公公传达,和敬请皇阿玛保重龙体!”
“嗻,奴才一定将公主的请安带到,请公主慢走!”吴书来面上恭恭敬敬弯下腰,挑不出一丝不敬,似乎眼前这位依旧是那位深受帝宠的固lún_gōng主。
和敬傲然转身,目光冷冷扫过那些偷偷张望的宫人侍卫,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缓缓离开,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风骨,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了她,纷纷低下头去。
只是上了马车,和敬脸上的骄傲荡然无存,惨然一笑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指甲抠进肉里,却不抵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泪水一滴滴滑落,难道只是因为她在太后的洗尘宴上说的那些,皇阿玛就再不愿见她了?他在皇额娘临终前承诺,他会好好照顾她、护她一生!这才过了八年而已?!
“公主,现在去哪?”宫女小心翼翼开口,脸上怯怯的不敢抬头,她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毕竟连着几次向皇上请安都没得到召见,心里暗暗着急,不明白公主请太后帮忙,太后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和敬侧过头擦了擦脸,沉默半响,低哑着嗓音吩咐:“去大学士府。”
……
傅恒这几日再忙,也察觉了皇上微妙的情绪变化,从勤政亲贤殿出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磅礴威严的大殿,步履有些迟缓。
身为孝贤皇后的幼弟,从当时皇上的侍卫开始就平步青云,到保和殿大学士只短短六年时间,这与皇上对孝贤的宠爱分割不开,皇上甚至于从他入仕前就培养他!当然,除去显赫的家世,他能占据高位这么多年,关键在于他出色的能力。只是皇上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亲亲热热如手足一般,偶尔甚至能感觉他眼中的冷意。
“老爷,您回来了!”傅恒深受皇恩,他在西郊也有赏赐的园林,刚进门,福晋瓜尔佳氏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家中有客?”傅恒皱眉,前段时间皇上还暗示过会由他兼署步军统领,却突然转而由另一位军机大臣来宝担任,他正想清静点好好想想,现在已经很明显,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是公主,来了有一会了,说要等您!”瓜尔佳氏伺候他脱下朝服,换上常服,声音有些惊疑:“好像哭过了,眼睛都红红的!”
傅恒微楞,和敬一向要强,又有皇上宠着,会有什么事惹她伤心却找到他这里,快步走向湖心亭,一见背对着他的孤寂身影,脚步缓了下来,慢慢走上前去:“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不等傅恒行完礼,和敬听到脚步声就已经转过投来,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那克出不必多礼。”
傅恒直起身子,视线在和敬脸上定了下,忙又移开,怪不得福晋慌张,公主神色憔悴黯淡,眼眶微红,刚才从背后看就能看出她满怀心思,瞥了眼特意留在亭外的宫女嬷嬷,压低的嗓音掩饰不住的愤怒:“公主怎么,是色布腾巴勒珠尔,他敢对公主不敬?”
“不是。”和敬维持不住微笑,流下泪来:“那克出,皇阿玛他,他不见我!”
傅恒一向疼爱这个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和敬和他关系也一直密切,傅恒的担忧关切让和敬心里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
“什么,怎么会?到底怎么回事?”傅恒大惊,急忙追问。
和敬难受极了,将事情叙说一遍,哽咽着愤愤道:“皇阿玛现在心里只有娴妃和那个十二,这算什么,他还说过,后宫所有妃嫔加起来也比不过额娘,现在呢?”
傅恒沉下脸,这种话怎能说出来!张了张嘴,看着和敬肖似孝贤的脸上湿润狼狈,暗叹了口气,嗓音不高却能听出不悦:“公主日后这话决不能说,就是在自己府里也不可以!”
他位高权重,常年积威甚重,气势自然强横,其实和敬说了那话也有些后悔,见一向对她关爱有加的那克出面带怒容,有些不安,呐呐道:“我知道,我只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
傅恒慢慢在石凳上坐下,皇上一向宠爱和敬,洗尘宴上的事最多不喜,绝不会因此对和敬避而不见,只怕还有别的原因,甚至连他也受了牵连,急切间想不清楚,抬头深深看了眼和敬,告诫她:“我知道你一向不喜继后,但现在形势明显,皇上对皇后十分爱重感,并不是因为十二阿哥受宠的缘故,你已经出嫁,宫里的事就不要参合了!”
和敬怎能甘心,不服气,凤眼一眯,目露鄙夷:“那克出,皇阿玛对继后这样,是因为所谓的凤魂么?我皇额娘也是祭告天地册封的皇后,还是元后,继后在额娘面前,不过是……?”
当初从永琪那里得知凤魂之事,又见宫中只有皇后去了园林,一气之下,让人鼓动兰贵人送信给太后说明皇后独宠,果然太后回来了,谁知现在连太后也散手不管!
“公主!”傅恒不客气的打断她,脸色阴沉得可怕:“皇上曾有严旨,凤魂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你是如何得知,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怀疑到我,富察一族都会受牵连!”
“我,我是问了永琪。”和敬吓了一跳,和盘托出。
‘福伦’,傅恒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这该死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