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知我前脚刚踏进了府里热闹之地,就听到几个身形匆匆的丫鬟嘴碎个不停。
她们恍惚而过,我却一个人不得不停在原地,脑仁发涨。她们所说的,正是我最担心的何宿仪身边出了岔子。
他的贴身小厮,那个趾高气昂的白鹭今日都还好好的,到了傍晚时分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现已经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何宿仪向来惯着白鹭,白鹭就算在王府里也是下人堆里的半个主子,平时就连子华这样秦王爷跟前来回溜达的都要敬他几分。如今白鹭莫名出事,那是打脸打给狗主人看的。王府里现在乱作一锅粥,人人自危了。
我好不容易穿廊找到了正忙活着的子华,也顾不上他手头的事,强把他拉到清静一边。
子华挣开我,骂道:公孙宴,你哪儿凉快哪儿带着去,老子忙着呢!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你别啰嗦,我问你何大人那儿现在是不是走了一个白鹭,以致没人跟着?
子华被我的快嘴惊了一惊,隔了会儿才如实答道:原先走了个白鹭,何大人身边是没什么太信得过的人跟着,后来那个那个、叫方叙的自告奋勇了,说是报答知遇之恩。
我右拳捶了左掌心,嘴巴当即扁了下来。
坏了,坏了我暗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子华也是个耳聪目明的机灵人,他立马看出了端倪,前前后后张了张,才放心地同我低语道,你是说,此事与方叙有关?
不然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他来府里也有个不少日子了,早不报恩晚不报恩,偏偏要等着白鹭出事,他才跳出来说话。我也凑近他耳根道,我今早还撞见了方叙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总之来者不善。
可是现在咱们还没有证据,不能去禀告王爷,不然看我不宰了这兔崽子!子华气得乱颤,低声怒骂了一句,身上的剑穗也跟着抖了几抖。
子华切中肯綮,若非我苦无证据,只有眼见,那我也不会向他来求助。
我平时在王爷和何大人面前多走动的多,我来多带带眼看那方叙有什么动作。子华按着指关节深思,他蓦地看向了我,道:公孙宴,你既和他同为画师,你就去他屋里试探试探,看他有没有藏了什么害人东西。
子华看我看得紧迫,满眼期待就等着我首肯,就那一刻里我觉得秦王爷的安危落在了我和他肩上,彼时的我依旧不在乎何宿仪的处境。
我付诸了极大的心力,把到了嘴边的使不得咽了回去,笑道:成!
事成之后,子华你可别忘了我的一份功劳啊!
又是辗转反侧浅眠之后的一早。
我挑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揣在怀里,一路哼着小曲径直来到了方叙住着的白虹轩。
方兄,方兄。我礼貌地叩了叩门。
里头的人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也不问问来者何人就为我打开了门。
开门之后,方叙一脸讶异,抓耳挠腮涨红了脸,而我在门槛之外,笑得人畜无害,还递出了捂热的宝贝疙瘩,方兄,还请笑纳。
方叙先是被直取面门的砚台惊了一道,随后又被我贴上的笑脸弄得一脸错愕。他不免有些磕磕绊绊道:公孙、公孙宴,怎么是你?
方叙说完之后,愣了一下就要大力推门合上。
幸好我的出手比他迅捷不少,我双手一撑,竭力把木门敞开到最大。我踱着步子进屋,把我珍藏了许久的砚台送到他案前,笑道:方兄啊方兄,别来无恙。
有我这么个有过节的人在,方叙自然不大自在,他别扭道:公孙宴,我警告你别乱来。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乡野之人可以撒泼的地方!
我心底里冷笑不已,也不知如今在撒野的是谁。
我转过身,面朝他,再次展颜笑道:江湖中人都有句江湖话,不知方兄知不知道。
别和我打哈哈,你要说就直说!
我没奈何地耸耸肩,继续说着:那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