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举”安子期说。他后来想了一下,他遇见晋王的时候,不正好赶上晋王夜宿宫外,刘国傅闹的沸沸扬扬。
“所以说是子期害了愚兄”秦宇调侃了一句。
安子期笑笑不语,只提杯喝酒,似乎有什么心事犹豫不决。
“子期兄到东阳来,可有逸闻趣事同愚兄说”
“王爷”
“怎么,我又不是你的伯牙兄了?”秦宇调侃。
安子期有一份豁达随性的胸怀,却总套着世家子弟的小心和拘谨,跟自己坐在这儿,恐怕比自己更为尴尬。
“呵呵··”安子期轻声笑了,回答说“王爷也好,伯牙兄也罢,子期倒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与您听”
“肺腑之言”秦宇点着头,瞄了他一眼“说说”
“王爷”安子期忽然叹气,目光别向窗外“东阳民生再怎么安抚,依旧是晋国多事之地”
东阳之弊不仅在吏治,更在天灾,水患不除则民无安生之日,仅靠晋国赋税支撑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特别如今东阳还变成防卫京畿和赵国的边境。
“确实,子期能念及此,已经是体民之苦,察君之忧了”
秦宇口气里有些无奈,安子期的意思他明白,可水患治理艰难,几十年来朝廷毫无进展,秦宇和赵先生商议很久,皆以为治理水患非数年之功。
“既如此,不如移民至它郡,免去百姓疾苦”
移至它郡!秦宇心里一动,这安子期看来真的有话说,他微微坐直,笑着说“子期何意?”
“王爷可知屯田”
“当然”
边境多有屯田,只不过北境军地处寒极之地,虽有屯田,但并无大用,依旧需要耗费大量晋国军费。
“你想在东阳边境屯田?”秦宇问。
“并非边境,乃东阳全郡”安子期眼光一亮。
秦宇微微抬眉,端起酒杯问“如何做?”
“东阳水患主要在开阳以东,民于此种粮,岁末能收半数乃大丰之年,可东阳郡如此多的百姓如何能食之果腹。所以不若迁民至它郡,将开阳以西并入燕郡,开阳以东屯田驻军”
安子期缓缓说着,同时观察晋王的神色,晋王一直静静的听着,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见他停顿,示意他继续。
“其一以军旅之坚韧,去阡陌,得田必广,所入虽少,但依旧足以资军,其二王爷麾下将士均忠心耿耿,必不会再有民变之事,其三东阳边郡,必有驻军,若天下有变,军出东阳,军粮自燕郡而来不如就地取之”
嗯··秦宇点点头,依旧淡淡的问“迁去何处?”
“燕郡,旧之王畿,王田众多可分与百姓,祁东郡,祁西郡,还有新入晋国之丰江郡,均是地广人稀之所,可迁之”安子期回答。
“若民有怨,不欲往,该如何?”
“王爷免其赋税,自有人愿往,而不愿者”安子期施礼强硬的说“強迁之”
这富贵公子倒是手段凌厉!秦宇一时沉默,此事之难还不仅仅在于会有人不欲前往,还在于需要一名能沟通世族,促成此事的人。
新政初见成效,郡县乡里依旧世族盘桓,如此大规模的迁民,必动世家之利,所以必有一名能沟通世族之人全权为之,方可成事。
“子期此策该是早有,为何不早谏于本王?”
“本欲年初择士时献策,后择士搁置,便暂时作罢”
安子期回答的恭恭敬敬,只是秦宇不信会如此简单“子期,你没有实言相告愚兄”
“王爷”安子期颜色几变,终是低声说“安氏不敢涉军”
秦宇恍然大悟,原本将安子期当成合适的人选,如今也推翻了,他心底也不想安氏涉军。
“既有此策,子期可有人选能当此大任”
“微臣没有”
安子期摇摇头,这就是他几番犹豫,却没有说出口的原因,自己不行,可他举荐任何一个人都会生出别的事端。
“那本王找找”秦宇笑吟吟说了一句,安子期的心思他明白,他倒是有一个,不两个人选。
晋王殿下不想再看见任何世族涉军,不过却可以让迁民的迁民,屯田的屯田。
太阳越过头顶,正午已过,秦宇看看时辰,同安子期离开了这处烟花之地,街上,冷冽的空气扑来,秦宇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深吸一口气。
“本是来散散心,却不料被你扔下这么大个难题,此事本王尚在斟酌,年后召你来大梁详议”
“是,王爷可要微臣送您回去”安子期问。
“不用,本王自己走走”秦宇摆摆手,迈开步子。
“王爷”安子期上前几步,笑着说“还是子期陪王爷一起吧!”晋王要是在东阳有个闪失,安子期可担不起责任。
秦宇瞅着他眼里的担忧,心底叹息一声,点点头说“好吧,那子期就陪愚兄走走”
街上人来人往,临近新年的喜气沾得到处都是,秦宇知道若是军屯一行,这东阳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开阳城也不再是一座普通郡府,而是宣城那般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