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起身出去,打算给祁砚拿一些补身体的药膏来喝。司冬墨留在床边,他轻轻地扯过床单的一角,搭在在鸟儿软软的肚皮上,沉默地盯着小鸟的睡颜。
小鸟的身子被被单盖住,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着它在睡梦中嘟着小嘴、轻轻地咂巴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眼底波光闪烁。
跟祁砚呆得太久了,司冬墨差点忘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只小灵兽。按照鸟儿目前的体型来看,它只不过是一只雏鸟而已,年龄或许比它人形所呈现的状态还要小。虽然祁砚的外表是个俊俏的少年,但这只小鸟搞不好其实还是个小娃娃呢。
这么一想,司冬墨的负疚感更加深重了。
这日剩下来的时间,司冬墨都没有再进后厨,他把手里的活计拜托给了食肆的其他厨子去干,自己则守在休憩的小屋里,一直等着祁砚醒来。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后,鸟儿肥嘟嘟的身子动弹了一下。它睁开浅碧色的大眼睛,鼓起了腮帮子,发出细细的嘟哝声。
“咕、咕叽……”
小鸟伸出翅膀,用羽毛尖儿揉了揉眼皮。
司冬墨把被单揭开,用双手把床铺上仰躺的小鸟捧了起来。小鸟迷迷糊糊地坐在男人的大手里,微微颤动的绒毛蹭得他手掌直痒痒。
小鸟可真小,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坐在自己的手心里,还嘟起嘴巴,一副迷糊相,看起来和平常活泼爽朗的少年有种鲜明的反差。司冬墨越看,越藏不住嘴角那一抹笑意。他忍不住挠了挠它头顶的绒毛,引得小鸟猛地一阵抖动。
“还说要我好好休息,你自己就先倒下啦。”司冬墨半开玩笑地说,“咱们今晚有好东西吃,可惜你身子缩得这么小了,应该吃不完那么多了吧?”
小鸟愣了愣,随即想起来兰老板今晚准备了答谢宴,用以犒劳在花灯会及其之后为食肆做出突出贡献的朋友们。兰老板亲自下厨做了食肆的招牌鱼粉和松仁炒饭,还说一定要祁砚尝尝他改良之后的手艺。
然而现在,低头望着自己小不点的身子,鸟儿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以他鸟形下的这点食量,吃一点点就饱,别提什么大快朵颐了。
“没事儿,今晚好吃的都给祁砚留着,等恢复了之后再吃也不迟。”
兰老板笑眯眯地走过来,往司冬墨手里递来一只小杯子。杯子里装着浓稠的药膏,小鸟一看见里面黑糊糊的东西,立刻嫌弃地连连后退。
“乖小鸟,不准跑。”司冬墨捏住小鸟的背部,把它拎了回来,“乖乖喝药,喝了身子才会好。”
“咕叽咕!”小鸟拼命地摆着脑袋,头顶上的一撮绒毛左右摇晃着。
祁砚不喜欢喝这种一看就很苦的东西,而且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见小鸟把脑袋转向一边,男人伸过手来,左右捏住它的脸蛋,往中间轻轻一挤,让小鸟被迫张开嘴巴。
“乖,喝!”
男人说话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他心里着急,试图把药膏强行推入鸟儿被挤开的小嘴巴里,令受到这样“粗暴”对待的小鸟顿时眼泪汪汪。
“咕叽咕——”小萌鸟模样楚楚可怜,细细地哭出声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一地。那样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望着男人,看得司冬墨一时语塞,心软了下来。
“好吧……我去给你找块糖来。”男人无奈地把小鸟放回到床铺上,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就见从兰老板的身后猛地蹿出了一道圆鼓鼓的黑影。
是鼓风兽——它一爪子扯掉了兰老板头上的发带,同时快速地降落,在小鸟面前猛地张大了嘴巴。
“呼呼——”
一阵强劲的吸力传来,坐在床上的鸟儿双脚瞬间脱离了床面,整个小身子打着旋儿被吸向了鼓风兽的大嘴巴。
“小心!”
危急时刻,司冬墨急速回身,赶在被吸入鼓风兽肚里之前猛地抓住了小鸟的身子。另一边,被扯掉发带的兰老板披散着一头长发,敏捷地抓住了鼓风兽的小尾巴,把它从空中拉了下来。
“你这调皮鬼,差点坏了大事!”兰老板捉住鼓风兽,看着这皮球一脸无辜地鼓着眼睛,他又气又笑,从它的爪子里夺回发带,“连灵兽你也敢吃!”
“嗷,嗷啊!”
“还敢顶嘴!”兰老板说着叫来了店里的小二,“来人,把鼓风兽关到柴房里,明早再放出来!”
“嗷,嘎啊!”鼓风兽拼命地摇摇摆着身子,一下子从老板手中挣脱出去。它向着门外旋转着奔逃,把提着两个大袋子进屋的乐弘迎面撞了个四脚朝天。
“哎呀,我的屁股……”
乐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号叫了一声,手里的袋子险些掉落在地。鼓风兽撞人之后便一刻不停地逃走了,后面跟着两个轰隆隆奔跑的店小二,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搞不清状况的乐弘赶紧一把抱住袋子,冲着司冬墨叫道:“哥,我从村里回来了,老康他们刚进山打了不少好东西,平价卖给咱们了!这还有一袋是乐伯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他们刚采的山货!”
司冬墨把弟弟扶起来,随手接过两个大袋子。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切成整块的好肉;另一个则装满了各种新鲜摘下的山货,杏仁、核桃、山楂、腰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