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冬墨镇静地看着他:“有怨言很正常,但你必须看清自己宣泄情绪的场合。你既然不喜他,就莫要再提及他了。”
他低低地哄了母亲几句,让她抖动的身体平静下来,眼角含着泪水继续吃饭。
看到母亲无声哭泣的模样,乐弘终于住了嘴。草草扒完饭之后,他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
少年终于离开,祁砚趴在小碟子前安心地吃着米饭,一口一口地慢慢啄着。平心而论,这顿饭是他来异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家常菜了,虽然菜品平平无奇,但这种温馨又平淡的菜式却让他吃得差点流泪。
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南方人,他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吃过米饭了,此前在树干上每天吃烤鱼和树果度日,他对于热乎乎的白米饭无比怀念,小碟子里的米粒都一颗不剩地吃了干净。
小鸟胃的缺点就是,几乎还没怎么吃,就已经感觉到饱了。祁砚遗憾地看着碟子里吃不完的菜汤,小翅膀摸着撑得滚圆的肚子,浅浅地打了个饱嗝。
他心想着,还是变人之后好,变了人就可以吃很多很多的东西,而且他人形的时候身材匀称高挑,不会被嘲笑长得肥。鸟要加紧找到变回人形的机会!
古时的乡村里没有电灯,也没有电脑手机之类的娱乐工具,生活非常单调。在收拾完碗筷之后,辛苦劳作了一天的男人早早睡下。他侧卧在木板床上,他的身后则摆放着一个棉布叠成的柔软鸟窝,里面还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小鸟在自己的窝里尽情地踢蹬着小细腿,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
辛劳了一整天的男人很快就入睡了,而且睡得很沉。祁砚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轻手轻脚地从鸟窝中爬了出来,走到了男人侧卧着的身后。
男人睡觉的时候,把一头束起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小鸟便顺着他的长发一路走上前去,直到抵达最终的目的地——男人的后脑勺。
啄一啄,然后悄悄变成人形。
想到这一点,祁砚的心就忍不住狂跳起来,有一种悄悄干坏事儿的罪恶感和兴奋感。他直勾勾地盯住男人的背影,尖尖的小嘴巴悄无声息地靠近。
不只是人类的形态,说不定就连对方的技能都能“拷贝”下来。想到男人矫捷的身手,还有不俗的烹饪技术,祁砚的心砰砰直跳。随便哪一样技能,只要能“偷师”学来,定是极好的!
近一点,再近一点……啊嗷!
就在鸟儿的尖嘴快要靠近的那一刻,男人忽然间翻了个身子,肥嘟嘟的小鸟瞬间被男人的后脑勺压得扁扁,发出一声“咕呜”的闷哼。
“嗯?”
男人被脑袋下的异样之感惊醒,他伸手一探,只感到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藏在自己的身下。
“小红,你怎么……”
点起蜡烛,他看见了暗光下鸟儿泪汪汪的大眼睛。肥嘟嘟的小鸟团子被压成了扁扁的毛毯,身上的绒毛乱七八糟地倒竖着,整个可怜极了。
“咕咕!咕呜……”
泪如泉涌。
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被压扁的小鸟大哭起来,他耐心哄道:“小红,你还是去窗台上睡着吧。跟我同睡的话,我担心会不慎压着你。”
听了这话,方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小鸟一瞬间收起了眼泪,瞪大眼睛看着他。男人惊讶地看着它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见小鸟忍着被压扁的难过,从他的手心里跳了下去,然后乖乖地躺进了棉布鸟窝里,安静地闭上了大眼睛。
“咕叽……”
我会老老实实睡觉的,所以,请不要把我赶到窗台上去,好吗?
看着小鸟一动不动,仰面朝上僵直地躺在鸟窝里,仿若瞬间入睡,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灭了烛火。
“咕呜……”黑暗中传来小鸟细细的呜咽声。
先前被无情压扁,看来它还难受着吧?
想到这里,男人微微心疼起来。他伸出有力的大手,在鸟儿被压得扁了的身子上细细地按摩,像揉面团一样揉了一刻钟。直到感受着那被压得扁圆形的身子再度被捏回到圆鼓鼓的状态之后,他方才安心睡下。
一人一鸟在屋内静静安睡。在树干上漂浮了这么多天,祁砚终于能在床铺上安安稳稳地睡个踏实觉,不用被水波的摇晃惊醒,他很快便真的沉入了梦乡。
新的一天,男人将田地暂时交给病愈的母亲照料,自己则早早收拾好了包裹,准备跟着阿进父子进山里打货。
这一趟如果能够顺顺利利、快去快回,顺带赚到一笔钱,那真是再好不过。
第18章 进山采货
村口。
几个壮年男子赶着驴车,正等待着同伴的集结。为首的是一名年纪四五十岁的大伯,他正是司冬墨家隔壁邻居阿进的父亲。
等了一会儿,他们所期盼的人终于出现在村口的小道上,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他们快速走来。
“哎——墨哥!是墨哥,看到没,他真的来啦!”
看到司冬墨的身影,阿进格外兴奋。他冲着从远处走来的男人高兴地挥挥手,在原地蹦跶不止。
老远便听到阿进大呼小叫,男人也咧开嘴,淡淡一笑:“阿进。”走到近前,他拍了拍阿进的肩膀,然后对他身后的几个男子也一一招呼过:“乐伯,阿升,阿财。”
和阿进一起的分别是他的父亲、哥哥,还有一个年纪很轻的本家兄弟。众人简单地寒暄了一下,便早早出发。毕竟,从乐庄到打山货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