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安珏欲言又止了片刻,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做无意义的纠缠辩驳,换了一个问题:“那又为何留着?”
“怕你非得向我讨要。”
宣璟的态度始终坦诚得像是喜恶分明的孩童,倒和安迟风对他的态度颇有几分相似,让人有些无奈。
安珏心下莫名升腾起了一种无力感,不知要拿他怎么办。
又眸色深沉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也只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未再多言,沉默着将玉佩收入怀中,走过去提笔蘸墨往灯面上写下新年之愿。
宣璟的目光在看见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闪了闪,但却什么也没说。
待安迟风和安迟岚也将自己的写好,四人正准备往万灯楼的方向去时,有高荡起伏的铮铮琴音忽然凭空响起,如鸣环佩,不绝如缕。
紧接着周围的人都开始往同一个地方聚集而去。
安珏一行人也被人流直接推了过去,停在了一条不算宽阔的长街中央。
他们面前是一座两层小楼,一楼的大门上明晃晃的挂着温柔乡三个字,一看就是一处烟花之地。
屋里灯光昏暗,只能隐约透过人群缝隙和大门看见正厅垂下的纱帐后面翩跹起舞的娉婷身影。
之前高亢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经逐渐转缓,犹如游丝般伴着阵阵幽香从屋里缓缓飘出,十分悦耳动听。
喧闹嘈杂的声音亦不知在何时低了下来,只余被琴音覆盖住的不甚明晰的窃窃私语之声。
“我们还是去挂花灯吧。”宣璟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拉着安珏就要走。
刚转过身准备往人群外挤,温柔乡里忽然灯火骤亮。
“义父,快看!”安迟风拉住了安珏的手。
安珏转头看向屋内,正好看到一道火红身影从半空翩跹而下——
只见那人身着大红锦袍在漫天金箔中缓缓落下,着地时一个优雅的旋身,长袖一拂,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落了座,单手支头微微斜靠在座椅扶手上,笑意清浅,眉眼如画。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屋里屋外的人好奇的打量着,微眯的桃花眼中隐隐透出一股邪气,眼波流转间,竟比女子还要多出几分魅惑之态,直将周围环肥燕瘦的的莺莺燕燕全数比了下去。
可仔细看去,又会发现此人眉宇间英气逼人,一举一动皆是男子气概,并不会让人因为他长相妖孽就将其认成女子。
周围窃窃私语之声愈渐多了起来,交谈之声不绝于耳。
“那人是谁?长得可真俊。”有少女含羞带怯的盯着屋里的红衣男子小声问着身边的同伴。
“不知,从前好像未曾见过。”她的同伴随口答了一句,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
“……这还是本公子来过的温柔乡吗?”另有男子茫然惊叹道。
“是啊,为何感觉这勾栏之地今天突然变得高雅了许多。”他身旁之人附和道。
“等等,”先前那人又皱眉道:“这温柔乡里不尽是女子吗?怎地会出现个男子?看这模样打扮……此处如今也开始收起小倌来了?”
一众春心萌动的少女一听这话,眼中惋惜之色昭然。
“啊呀,是小倌呀!”
“原来是小倌,可惜了。”
“是啊,这等容貌气度,着实不该困于此处。”
……
“中间那个红衣男子……”安珏身后一个江湖剑客打扮的人却怀抱长剑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红衣,金箔,青楼……这人……这人是不是……”转头看向身侧的同伴,眼中满是惊诧:“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的同伴眼中同样是惊诧之色,盯着屋内的人沉吟道:“此人行踪不定,却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怕是这双槐镇上,有什么人或东西入了他的眼了。”
宣璟在看见屋里那道红色身影时目光微微变了变,在听见小倌二字时眼中更是多了一些玩味,然而当安珏转头看去时,他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垂眸看着手中花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位公子可真好看啊!”安迟风抓着安珏的手感慨道。
转过头看了一眼宣璟,又对着安迟岚轻声道:“比咱们师父还要漂亮许多呢。”
安迟岚悄悄看了看宣璟,见他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灯,才小声接话道:“男子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
“为什么?”安迟风不解的问道。
“因为,”安迟岚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宣璟,更小声的解释道:“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我不管,”安迟风完全不理会他的解释,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瞧一边道:“反正他比师父要生得好看。”
说完又转头问安珏:“是吧义父?”
安珏转眸看了宣璟一眼,见他没什么动静,好似完全不在乎他们议论的事情,才轻轻点了点头,实话实说的答了一句:“容貌上确实要略胜一筹。”
当着事主的面说其不如旁人,怎么想都有些不妥,安珏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不由得下意识又向宣璟看过去。
心想,“也不知他听清了多少,最好是一字也未听见。”
然而事与愿违,这回宣璟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他抬眸凉凉的扫了一眼内心同样紧张的安珏和安迟岚一眼,猝然伸手揪住了对一切毫无所觉仍旧兴致勃勃的探头往屋里瞅的安迟风的后衣领,一边往人群外拖一边道:“虽说今夜是元宵,但课业还是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