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武林人供奉在心底的神话。
就如同当年的封龙,封龙的青衫、蓝巾、碧绿剑。
那是无数江湖儿女,可望不可及的神话。
白三公子却毫无得意,毫不轻松。
他的心像被蜘蛛丝层层缠着,蛛丝仿佛是铁做的,深深镶进肉里,缠得死紧。每一次呼吸,都几乎让心被勒出血来。
他在夜色中施展轻功,少林寺寂静的后山,与大殿前面欢歌的喧闹,形成截然对比。
大殿上,此刻正酒香四溢。少林寺向来禁酒,今天却破例了。因为对长年承受着正义教威胁的武林来说,今晚实在是极重要的一晚,比少林寺的清规戒律要重要得多。
没有历届挑选盟主时的勾心斗角,好勇斗狠;这位盟主是人心所向。
白少情,白三公子。
他将引领武林正道,对抗正义教的封龙。
所有人对他充满了期待,所有人对他充满了信心。
他成功潜伏进入正义教,是第一个与正义教教主决战而活下来的勇者;他揭穿蝙蝠的真面目,凛然不惧横天逆日功的一幕,已经深深烙在每一位武林人的心上。
他果敢、坚毅、从容、无畏。
他出生武林世家,有着最高尚的品德和最高贵的人格。
新的神话,带给一直被正义教压迫的人们无限希望。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希望却借口要疗治内伤而悄悄离开,掠过及膝的野草,到少林寺的后山上,眼睛在漆黑中闪闪发亮。
他掠过树林,从后山的另一边绕路,重回少林寺,转入一条清冷的后巷。冷冷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摆,来回巡视的家仆们戒备森严。白少情只淡淡扫了一眼,纵身上墙,在空中无声息跨过近丈宽的距离,进入这个被家仆们重重保护的院落中央。
这是少林寺为数不多,专用来招待贵客的独立院落,而能在少林寺中占据这么一个院落的客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家。
白少情踏在软软的沙地上,脚步像猫一样安静。
重重戒备的院落中,他却好象在自家的院子里散步一样,踏上台阶,撩起那门外随风微微摆动的布帘。
这是院落中最大的房间,这个房间里面,住着被外面的家仆精心保护的人。
奇怪的是,偏偏在这个房间附近,一个守卫的人也没有。
更奇怪的是,一向早睡的主人还没有睡,仿佛在等人。
更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主人此刻正面对着房门坐着,看见白少情悠然走进来,却一点也不惊讶,仿佛她要等的人,正是白少情。
房中点着微弱的烛光,烛光映在这位总是蒙着黑纱的司马夫人眸中,竟折射出奇妙又美丽的光芒。
整个夜晚,都因为她的眸子而渲染得更静、更迷人。
白少情的目光,从进门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温柔的目光,怜爱的目光。
他缓缓地走近她,仿佛怕自己的脚步会惊醒安静的夜。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霓虹」白皙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额。「我不知道,你做了司马的续弦。霓虹,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她别过脸,轻轻地说:「那里有什么霓虹?这里只有司马夫人。司马夫人过得很好。」
「霓虹。霓虹。」白少情轻声唤着,单膝跪下,将她的脸温柔地扳回来,看着她的眸底。「你有多恨我?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司马夫人,昔日华山下翩翩舞剑的方霓虹,抬眼瞅了他一下,幽怨地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方霓虹?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蒙着黑纱,说话又总压着声音……」白少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但你在大殿上,眼睛这么往我一瞅,我就知道是你了。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大,会说话似的水灵灵。」
方霓虹猛然别过脸,咬牙道:「你别对我花言巧语,你这个……我恨你,比恨司马繁更甚。」
白少情自问有愧,许久没有出声,苦涩地道:「你这般恨我,为什么又救我?让我这样死了,也好减你一些气恼。」
「谁要救你?」方霓虹回过头来,眸中坚毅又带着恨意。「司马繁杀死我夫君,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一定要为夫君报仇,一定要把瑞儿养大。」
「那你怎么知道,要栽赃司马繁是蝙蝠?」
方霓虹没了声音,狠狠瞅他一眼,低头良久,才道:「我以为是那位姑娘,是你叫来的。」
「那位姑娘?」
「你竟不知道?」方霓虹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那她是自己过来找我的了。她说你当年为了讨花容月貌露,吃了不少苦头;还说若没有我相帮,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哎,你这人,可真是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她停了停,又忍不住低声道:「那位姑娘人很好,她心里只念着你,你……你可别让她像我一样命苦。」
白少情猜想「那位姑娘」不是水云儿就是水月儿,听着方霓虹说话,忍不住心力猫抓似的难受,又觉得一阵阵腐蚀般的疼。
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
她又怎知为他担忧烦恼的,不是那位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白少情愣了半晌,抚着方霓虹的手,柔声道:「霓虹,你为何总带着面纱?我给你的花容月貌露,难道没有用上?」
方霓虹听了他的话,不忍心地朝他一瞥,举手缓缓撩起面纱,露出那张吹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