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当事人都走了,别人问起来,唯一瞄见的朴洁才皱着脸小声感叹:“超美。”
办公室里,叶斑泡了茶,往桌上一放。
“知道你问题在哪吗?”他波澜不惊地说。
目光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廖东星不必回答。
是不是老师都爱来这一套?他想,可是问了又怎样呢,还不是自问自答,瞧——
“你太知道套路了,怎么画会讨阅卷老师喜欢,怎么练习效率最高,你心里门清。”
游子意为自己争辩几句,叶斑与他细细分说。
廖东星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只看见叶斑不断开开合合的两瓣嘴唇,堂而皇之神游。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明明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无时无刻不下压,一说话就天然上扬,动起来的幅度都很小,有种矜持而冷淡的感觉。
叶老师的脸简直就是为他的性格长的。
“应试教育是最有用的,也是最无用的,它可以让你考进理想的学校,同样,也会搓磨你的热爱。”他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目光倏忽沉了一下,“爱是经不起搓磨的,你可能觉得爱没什么用,但是爱可以支撑你犯傻,你会坚定而深沉地选择你向前的路,而不是缺斤少两地填充一点浆糊在你的作品和脑子里——今天你能为了节约时间默写一个并不一样的鞋子上去,明天你就能对你的作品弄虚作假。”
游子意被他笔直炽热的目光烫得垂下头去。
“我可能说的有些过了,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底子的吧?”
“以前学过一些。”
物质基础决定他从小接触艺术,音乐美术、滑雪溜冰,触类旁通。
叶斑点点头:“看得出来——集训三个月,你到这个程度已经超越别人很大一截了,很不错。”
游子意嘴角压不住地翘起。
“老师希望你以后能更加诚恳地对待你的画,宁可笨一点,不能懒一点。一张画,每一笔都是你的性格,要笔笔分明。”
游子意点点头说:“谢谢老师。”
叶斑笑道:“好了你出去吧。”
“接下来是你。”叶斑转过头来,语气比刚刚冷淡,“你知道媚俗是什么意思吗?”
看着廖东星茫然又理直气壮的眼睛,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他本来准备好了一大串话,甚至连引用的书名都快脱口而出了,到嘴边却入乡随俗地转了个弯:“要是一个作家这么形容赵幽:她有着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脸长长的腿,事无巨细地把她的美描绘了一遍,你觉得这会是个好的作品吗?”
廖东星:“厕所读物。”
叶斑颇有总裁气质地向后一靠,吝啬地带了一点柔和:“国画讲求‘以形写神’,群山连绵高低错落,于是水墨丹青应运而生,极致的淡配相对的浓,层层叠叠写意山水,这是很高的境界了。”
这明明是个色彩老师,廖东星靠着自己仅有的一点常识想,他教的水粉画更加偏向西画,技法和效果是油画的变种,怎么着都和国画搭不着边呀。
“你的形很准,这是天赋,我向来不屑于用天赋说事,但是——”他看了廖东星一眼,“我的确从你身上看见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廖东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或者说以现在的水平他几乎意识不到这玩意儿的存在。
叶斑:“你们班第一次上速写课的时候,我进来转了一圈,你们正在勾模特的身体轮廓,王老师不断地强调正负形,你耳朵不知道长哪去了,自顾自地一笔勾完,前后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