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卓影心中一紧,贵嫔与影卫统领两个身份,若只能选其一,他也许更愿意留下贵嫔。
这并非是因为影卫统领的身份对他不重要,而是他知晓邢辰牧有多专一,邢辰牧也许可以从影卫中另选能人来担任影卫统领一职,却再没办法如爱他那般,再去深爱另一人。所以真要做选择,他希望自己能以更亲密的方式,陪在对方身边。
但邢辰牧似乎并不打算替他做这个选择,帐内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邢辰牧道:“哦?是吗?可朕以为,卓大人已经是最不可能干政的一位妃嫔了。”邢辰牧顿了顿,似乎已经将耐心用尽,“当初师相送公孙婧入宫,不就是抱着希望后宫有公孙家人的念头,若朕真纳了公孙婧为妃,公孙家在朝中出事,难道她会不替母家求情?这才是真正的干政,而卓影无父无母,在朝中无私可徇亦无人可以倚仗,师相难道因此便觉得朕会任由你在这对他指手画脚吗?”
“圣上,您,您咳咳...咳......”公孙尚德显然被邢辰牧气得不轻,咳了半晌硬是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所以,师相也并非那般大公无私的,不是吗?当初你让陈司替你送人入宫时,难道真丝毫看不出他有谋逆之心吗?但你还是承了他的情,私下也未提点过朕半句,师相乃是三朝老臣,是老糊涂了还是如何大概只有你心中清楚。朕今日之所以还尊称你一声师相,是念在你当年的启蒙之恩,看在你当初对父皇的忠心,公孙婧倒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公孙家若能安安分分,朕便让你们继续在朝中待着,等你告老时还能留个忠贤之名,但若你要一再来触朕的逆鳞,便休怪朕不顾当年那点情分。”
邢辰牧说完,帐内传来一声轻响,卓影能分辨出那是膝盖触地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邢辰牧的声音再次响起:“师相回去吧,今日之事朕就当从未发生过。”
又过了一会儿,公孙尚德掀开帐帘出来,他微微弓着身,低着头走得极慢,走过几步外的卓影身边时,也不知是他没注意还是有意忽略了,总之并未开口打招呼。
待他又向前走了些,倒是卓影主动开口道:“公孙大人留步。”
“卓大人。”公孙尚德这才回过身,淡淡打了招呼。
“公孙大人,卑职一介武夫,实在不懂朝政之事,更不会妄加干预,当年有幸蒙圣上厚爱,得封影卫统领,也不过只想护圣上平安而已。公孙大人德高望重,许多事考虑得比我等周全,若卑职有什么做得不妥之处,还望大人多包涵。”卓影一段话说得十分谦卑,给足了公孙尚德面子。
公孙尚德这才稍稍缓了脸色,半晌后道:“卓大人过谦了,能让圣上看重之人,又怎会只是一介武夫。老夫老了,也犯过糊涂,日后恐怕也帮不上圣上什么,只是圣上如今这性子......哎,还望卓大人日后多劝着点圣上。”
这次他说完没等卓影开口,又道:“老夫身子不适,便先告辞了。”
卓影看着他走远后,这才反身入了主帐。
邢辰牧早已经等在那里,见他掀开帐帘立刻道:“影九说你回来好一会儿了?”
影九负责在卓影不在时暂时贴身护卫邢辰牧的安危,如今卓影回来了,他便该换到外头,只是临走前,他似乎有话想与卓影说,张了张口,碍于邢辰牧在场,又什么也未说,行礼后告退。
邢辰牧此时坐在桌案后头,眉宇仍微微皱着,卓影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绕到他身后,双手在他额头两侧轻轻按压,替他舒缓情绪。
“师相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邢辰牧放松了一些,心里也知道自己刚刚与公孙尚德的话卓影必然都听到了,“无论是贵嫔还是影卫统领,都无人比你更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