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枸来到公墓的一处墓碑前。他父母和大哥合葬在一起，买的一个大墓。现在的墓穴比房子还贵，不过对于乔宏这样的家庭而言算不上什么。乔宏尽全力给家人选的最好的墓穴，还给自己留了个位置。那时候乔宏以为自己是用得上这个位置。不过现在看来，他估计不会用到了。

“爸，妈，大哥，我又来看你们了。这个是我之前给你们提到过的……创业伙伴萧枸。现在我们准备结婚了，给你们报个信。”乔宏插了香蜡之后，道，“如果你们还活着，肯定会很喜欢他。可惜你们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只能在九泉之下祝福我了。”

乔宏絮絮叨叨，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给家人听。他所说的大部分事都是萧枸如何浪，他如何善后如何累，听得脸皮很厚的萧枸也有点脸红了，总觉得自己在岳父岳母大舅子（？）面前被告状了似的。

萧枸乖巧的给乔宏的家人上香鞠躬，在墓碑前保证会对乔宏更好，然后也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乔宏的坏话，比如低血压，比如挑事，比如看剧熬夜什么的，说的乔宏瞪了他好几眼。

萧枸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觉得有必要让爸妈和大哥听一听你有多不省心，如果他们能托梦的话，应该好好骂骂你。”

乔宏嘴角一抽：“要骂也是骂你。”

“那不一定。”萧枸道，“纸钱不在这里烧？唉，大城市的公墓和我们小地方不一样。”

乔宏道：“纸钱在固定的地方烧，跟我走吧，烧完我们再来擦拭墓碑。”

萧枸跟着乔宏去焚烧纸钱的地方，烧完纸钱之后拿公用的桶打来水，用带来的抹布擦拭墓碑和底座。

待墓碑都擦拭干净之后，乔宏看着墓碑上的三张熟悉的照片，第一次没有流泪。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释然，甚至这辈子也不可能从失去亲人的打击中释然，但现在至少他不会老想着什么时候和家人团聚了。

“爸、妈、大哥，待过年的时候我和萧枸再来看你们，那时候，我们家里就多一口人了。”乔宏平静道，“你们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萧枸看着墓碑上乔宏家人的笑脸，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爸妈模糊的形象。

那形象真的很模糊，他几乎都是靠父母少的可怜的照片来记住父母的相貌，然而这样实在是太容易忘记了。

不过，即使快要忘记他们长什么样，自己结婚这种大事，也该跟父母说一声。

一阵微风吹过，发丝扫过眉毛有点痒。萧枸伸手将额前的发丝捋开，他抬头，正好看着一缕阳光从帝都阴了许久的天空中漏出来。阳光有点刺眼，他突然有点难过。

明明拜祭的是乔宏的家人，他却有点难过。

萧枸想，这大概是因为乔宏还有深爱的家人的记忆，而他什么也没有的缘故吧，两辈子了，他在亲缘上一直这么淡薄。

“怎么了？”乔宏见萧枸发呆，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小丑。”萧枸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今生他生活的点点滴滴，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突然有点怀念童年看过的马戏团了。”

乔宏对萧枸这突然跳跃的思维表示不能理解，不过看个马戏团而已，虽然现在马戏团演出不多，要找还是找得到的：“等我们下次休假，就去看。”

萧枸点头。

他们最后再对着墓碑拜了一下，就回家了。香炉中没有熄灭的香烛会有管理人员来收拾，不需要他们带走。

在他们身后，香烛的烟雾盘绕着上升，好似真的带着他们的思念连通了上天似的。

……

拜祭完乔宏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