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后面就有点阴森森了,陈燮听着都觉得有点后背凉飕飕的。这大明朝的官场真是太黑了,军队体系就更黑了。由此可见,深谙官场门道的张瑶,黑起来也是挺狠的。
“真黑啊!”自言自语的陈燮面色有点难看,刘掌柜也叹息一声道:“是黑,大明上下不都如此么?就拿登州营来说吧,名册上九千多战兵,实际人数肯定不足六成,剩下的六成之中,老弱居多,真正能战者,不过各将手下少数家丁,整个登州营加起来顶多一千人,这就已经多算了。卫所则更加不堪,以威海卫为例,设指挥使一人,同知两人,佥事四人,镇抚二人。经历,知事,吏目,仓大使,仓副使各一人。下面千户所,设正千户一人,副千户两人,镇抚两人,吏目一人,辖下百户有总旗两人,小旗十人。各级官员一直没变过,军户呢?比起初设卫所之初,能剩有七成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素心端着酒菜上来,四个冷盘,一壶酒。这酒的味道不对,刘庆使劲吸了吸鼻子,现代工业生产的白酒,没加点香精也好意思叫酒?
“好香,这又是东家的手笔么?今日有口福了。”刘庆动手倒酒,给陈燮满一杯,自己满一杯,端起道:“碰一个。”陈燮很给面子,两人干了一杯。
认清现实的陈燮情绪低落了许多,在明朝兴一份家业的难度,远远超出之前的预料。别看之前他闹的那么欢实,根子不在陈燮多能干,而是他能给一些人带来足够大的利益。
“东家,不能不说您运气好的惊人。初至登州便能结识张公,换个其他的乡绅,就不好说了。随后之事,刘某不说,您心里很明白。不是这美洲货物只能靠你才有,登州一府上下,多少血盆大口?随便哪一个,都恨不得一口吞下您这点身家。嘿嘿,大明朝!”
刘庆刘掌柜,还是第一次当着陈燮说这些,这也是因为陈燮跟他商量千户一事,给了他一种心腹之感。常年在商海沉浮,刘庆敏锐的察觉到,跟着陈燮混,没准能混出点名堂。尤其是见识了陈燮练兵手段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今天是个机会,抱紧注定不是池中之物的陈燮的大腿,将来摆脱这个商人的身份,某个官身,光宗耀祖,也未必做不到。
陈燮默默沉吟的时候,刘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道一番恳谈,东家听进去了。是时候再加一副猛药了:“东家,如今这登莱治下,靠着您发财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些人,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既然只要您的供货不断,银子就不会少挣,还不用费心思伤脑子,谁肯轻易动您的心思,又有谁敢动您的心思。”
这话算是把陈燮有点沮丧的情绪又提振了一些:“没错,是这个道理。”嘴上是这样说,实际上陈燮坚定了加快建军步伐。只要手里有一支强军,谁敢乱来,问问步枪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