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就不太清楚了,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何琪挠了挠头,“谭小姐可能受了点刺激……咳,沈总,您脖子上的伤这是……”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不碍事,”沈延北平静地敛了神色,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烟蒂,思量片刻才吁出口气,“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么?”
“这倒没有听说,哦,对了,罗先生又打来好几通电话,要不要……”何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明显已经感觉到跟前这位祖宗又该不耐烦了。
“又是把他弟捞出来?”沈延北将烟摁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起身,淡淡地说,“你跟他说,他弟黑历史那么多,不判死刑都是靠着他老子的关系,我可没那本事管。”
何琪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真是捏了把汗,心道这老板真是惹不得,否则有的是法子把人往死里整,可他怎么都想不通,向来圆滑的老板是怎么就为了个女人跟好兄弟闹翻的,要说为了罗歆也就罢了,可那个谭佳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成精的女人,这也就算了,她还不识抬举。
卧室的门就在这时候开了,医生从屋里走出来。
“她没事吧?”沈延北立刻结束了对话,疾步走出书房。
“噢,没大事,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医生神色却并不轻松,停顿了一下才道,“不过……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不利于她的身体恢复。”
“嗯,我知道了。”沈延北说完便推门直接走进了卧室。
“我要回家。”谭佳兮一看到他便虚弱地开口。
沈延北一言不发地将卧室门带上,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坐下:“你家在哪?”
“我家……”谭佳兮蹙起眉认真地想着……在哪?
不是那个藏满了她所憎恶童年的旧楼,亦不在第一个收留过她却背叛了她的男人那里,柯以辰不在了,她好像已经无家可归。
“佳兮,我从来没问过,你的父母不会操心你的事吗?我从来都没见你联系过他们。一个年轻女孩子独自在外,他们真的放心吗?”沈延北头一次认真冷静地面对她的一切,他曾经以为她的一切别扭都不过是小女生在矫情,此刻面对彻底无助的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他现在在哪?”
谭佳兮眉头蹙得更深,沈忘在哪,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有多大?十岁?十二岁?你现在多大,二十五岁?那当时你还很小吧,没想过堕胎?你父母怎么会允许你做这种出格的举动?”沈延北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神愈发深邃,“柯以辰当时知道吗?”
谭佳兮仿佛被戳到了痛处,细长的眸子渐渐凝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缓缓地把眼神转向他,一字一顿地说:“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好,好,没关系,我也觉得完全跟我没关系,那你到底来我家发什么疯?!”沈延北嗤笑了半声,深吸了一口气才稳定住濒临暴怒的情绪,“你告诉我柯以辰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嗯?需要你现在这般像疯子一样地来要我的命?啊?你说啊,你他妈的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这儿什么都不说,到底要我怎样?”
“说什么?我……没有力气啊,我很饿,我想吃很多很多的东西,你看,我现在全身都是空的,每个血管都在咕咕叫,好难受……”谭佳兮张开嘴轻轻咬住被单,含混不清地说,“吃饱了,就都会好的,什么都会好的,满满的,就什么都忘了……好多水煮鱼,香喷喷的米饭,红扑扑的大虾,摆满整张桌子。”
沈延北觉得心脏像是骤然陷下去一块,顿时说不出话,只是面色复杂地凝视着她委屈的表情,蓦地回想起曾经她贪吃的模样,那些开心的笑,那些满足的神色,是不是其实都代表她那时很难过?
“其实我早就知道嘛,每一个说要娶我的人都是骗子,我现在还不是一个人。”谭佳兮狠狠地咬着被角,轻轻哼笑出来,“我骗你们怎么了,大家都一样而已。”
“佳兮……”沈延北忍不住打断她。
“我知道,我看上去很可怜,是吗?像个废物,特别能激起你高贵的同情心,是吗?沈延北,你觉得是我疯了才会要你的命吗?不是,我没有任何时刻不想你马上去死,你知道吗我从很久以前就做梦都会梦到你得绝症,出车祸,你以为我喜欢你吗?鬼才会喜欢你。”谭佳兮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仿佛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瘦弱得愈发像路边饿了好久的小野猫。
“好好好,我得绝症,我出车祸,鬼才喜欢我,行了吧?”沈延北不以为意,只是感觉十分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抬手去扯那条被她咬皱的被角,“不咬被子了,乖,被单不能吃。”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他的,不是我,一切都是你的错,沈延北,是你的错……”谭佳兮咬着被单不松口,口齿不清却狠狠地说着。
“嗯,是我,佳兮没错,是我的错。”沈延北轻声哄着把她揽在怀里,抽了张纸擦干她两颊的眼泪,所有脾气已经随着指间湿润的温度化成了一滩柔软的水。
“妈妈也不是因为我才犯病的!我从小……就一直很听妈妈的话,我不乱花钱,不要漂亮裙子,不吃零食,好好做功课,我还会刷碗洗衣服,”谭佳兮一下一下地抽噎着,像个恼羞成怒的孩子一般发泄似的嚷着,“我不是故意说谎的,真的,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这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