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之时,不少弟子去了永州城逛庙会、赏天灯,就连庄主云束峰与宗能老祖两人,也是受了少若寺方丈之邀,去了隔壁山峰。此时谢岙却因着五毒之日,只能窝在山庄一角,好在一桌美食相伴,一众师侄也牺牲了下山游玩,陪着自己在这里吃晚饭,只是——
谢岙瞅瞅左边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寒流暗涌的少年,再看看右边端着酒杯一脸似笑非笑的青年,默默咽下喉咙里的鸡髓笋。
啧,都怪宗能老祖突袭测试身手、然后急急火火拎着自己跑到千湖涧去,才让自己来不及打招呼。虽然把事情起因经过解释清楚,但是她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溜去食斋取包子吃…明显表明自己忘了这群还在等她吃饭的师侄!
想到在座几人都没吃午饭,谢岙忍痛割爱,把盘中最大的几块杏花鹅脯分别加给几人。
琴凝然脾气柔和,见了夹菜含笑接过,“多谢师叔。”
天阳本就吃的正欢,看到碗里多了块鹅脯,更是笑得满口白牙。
白抒远伸手捞过一个酒壶给谢岙盏满雄黄酒,挑眉轻笑,“师叔与我干了这第一杯酒?”
区区一小杯酒,对谢岙来说不在话下,仰头便是一干二净。雄黄味苦,谢岙不由砸了咂舌,正要补一块甜品,就见一个芝麻如意卷放在自己盘中。
谢岙顺着筷子看去,只见云青钧撩袖收手,脸上神情不变,眸中却有丝丝松动浮现。
谢岙嘿嘿一笑,夹起芝麻卷两口吞下。
“啊,差点忘了!”天阳忽然一拍脑门,放下筷子几步走到谢岙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条五色丝绳,在谢岙手腕上一绑,舒了口气道,“本应一早就给师叔,只是我晌午才回庄,之后师叔又不知去向,这才耽搁到现在。”
没想到天阳还惦记着这种小事,谢岙不由感动拍拍他肩膀,“有劳天阳师侄记挂。”
“被抢先一步啊…”旁侧白抒远慢悠悠拉长音调,竟是从怀中也掏出了一根五色丝,抬眉一笑,“不过师叔有两只手腕,想必多戴一根也不是难事?”
“诶?”谢岙夹着一段姜爆黄鳝刚放到嘴里,手腕就被带着筷子捉了过去。
青年手掌宽大,手指却十分灵巧,一手拎着五色丝轻易一缠,便紧紧拴在了谢岙手腕上。
谢岙眼看两手各一根丝绳,腰上挂着香囊,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到一旁正不紧不慢吃饭的少年身上,余光不留神看到他碗中竟然还留着那块杏花鹅脯。
“啊,莫非青钧师侄不喜欢吃着鹅脯?”谢岙一脸可惜神情,筷子一伸便把鹅脯夹来塞嘴里。
云青钧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正准备留在最后吃、此时却不翼而飞的鹅脯,再看看谢岙鼓动的腮帮子,左手中原本握着的东西又重新放回袖中。
“师叔吃得如此饱,看来晚上是要温习这两日所习经书,”云青钧取了手巾缓缓擦手,“如此,我便在放生池等师叔前来。”
放生池是练剑坪外另一处练剑之地,四面环着桃树,池中荷花初绽,景色极是漂亮,因此也是诸多男女弟子花前月下、暗通心意的最佳幽会之所,也是谢岙之前定下的暗号之地。
谢岙听到少年报出暗号,顿时来了精神,正要不着痕迹以眼神回复,就觉一阵穿堂冰凉之气从身旁掠过,云青钧已然离开了这花厅。
呃…为、为什么自己如今觉得…这放生池的名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谢岙抹抹满头冷汗,一扭头就见白抒远偏头好似盯着自己的手腕,一段金丝繁缨自发冠而下,勾出侧脸俊逸线条,因着喝了些酒,眼梢越发晕出勾人弧度,“之前怎地没发现,师叔的手如此像女子…”
“休、休要胡说,”谢岙结巴道,“没看天阳的手比师叔我更细皮嫩肉?”
“不一样。”白抒远眯了眯眼,一手捉起谢岙手腕,贴上了带着些许薄汗的手掌。
只见青年手掌白皙漂亮,手指如竹笛一般笔直修长,此时正与谢岙的手掌相贴,指根碰触,手指贴合,不仅明显长出了一截,就连手掌也大了一圈。
白抒远微微一愣。
谢岙立刻把手抽出,刷的站起,一脚踩在凳子上,气势汹汹拎着青年领子,“抒远师侄莫不是皮痒痒了,竟敢拿师叔开这般玩笑?”
“哪里哪里~”白抒任谢岙捉着他衣领,笑得几分无赖,“只是…天阳的手可不会这般小——”
“呵…师弟这般说,师叔定是要生气了。”琴凝然轻笑。
“啊!”天阳忽然叫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我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师叔的手像女子!”
觉得手像女子啊…只有手像女子?!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为这句话欣慰还是忧伤,谢岙忍了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拎着青年衣领猛然挤近脸,笑得万分纯洁,“抒远师侄既然刚才拿师叔开玩笑,那么就当是赔礼,帮师叔去取一个东西可好?”
……
太苍山庄放生池
清风晚起,一池荷叶摇曳,花香四溢,四周桃花林染月光,笼罩一片暗粉幽幽之境。
此时在靠近放生池旁最粗的某棵桃树上,谢岙躲在繁茂枝叶花朵中,凑到少年身旁小声道,“青钧师侄,周围那些幽会…咳,赏月的弟子可都离开了?”
云青钧看着自家师叔一脸紧张兴奋,嘴角微动,“…师叔放心。”
正在此时,一名衣袍随性洒脱青年走到放生池附近,环顾四周,最后走到了这颗桃树下,谢岙立刻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