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担着!”天阳喝了一声,便要伸手自己顶上。
一只瘦小一圈的手却是更快,一把握住了云青钧握剑之手。
磅礴真气骤然震荡爆发,浩如狂风巨浪,掀翻四周数名弟子,盘隋被强行震开,猛然后退开数步。
“唔……”谢岙唇角溢出一丝血,掌心阳力随即大盛,淳淳金光,盛若佛光纯净,那暴动真元之气竟真被压下几分。
“……师叔?”天阳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师叔,不可!少庄主他——”
“无事,”纯净阳气之后,谢岙掌心缓缓送出缕缕真气,清冽醇厚,“青钧师侄前两日曾给我渡让了不少真气,用作此时再好不过——”
所幸纯阳之气似乎与云青钧体质有某种牵连关系,否则这点真气一开始就被吸了个一干二净,混元真丹破碎……
只是……为何那一夜会对他酿成如此损伤?
若是损及修为,又为何真气暴涨如此之多?
这种问题自然不是谢岙擅长的范畴,只是输入云青钧体内的真气时而似是卷入滔滔洪流,时而宛如开疆辟土,撞山凿路,寸寸辛苦,寸寸反噬,不得不思考他事来分神,否则这般巨浪浩荡之下,身体保护本能让每一瞬都欲抽手离开。
谢岙垂头望着倚树而坐的少年,俊容苍白,剑眉紧蹙,长睫沾汗,染血薄唇紧抿;手掌之下气息游走,探得他经脉已然被真气损了大半,怕是方才心绪激荡之下真气逆流引起,然而……却竟是忍到不能再忍之时,才吐血而出——
谢岙咬咬牙,越发握紧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腕。
你既为护我而放弃惯常原则,怒气冲心,又百般隐忍,我自当极力回于护你!
“师叔……”天阳见谢岙背后湿透,双眸隐隐布上血丝,显是极为艰险,不由再次急道,“此间气脉流窜之威甚大,还是让我来……”
“让你帮忙也只能是白白送了真气,”谢岙抬起空余的手,挥苍蝇般无力摆了摆,“这般情况只有一体本源真气方能帮他顺气调息……难得让师叔我尽一份分内之事,你们与其在一旁唠叨,还不如备些补气的丹药,好让师叔一会吃了。”
“啊…对对——”盘隋连忙奔回林中小屋,只听叮零哐啷声响之后,再次窜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真气终于在云青钧经脉游走了一圈时,谢岙也把自己曾经吸收的真气尽数吐了出去,还附带赠送些许阳气。
见自家师侄终于气息平缓下来,谢岙方才停下动作,长吁了口气。
啧,侥幸得了一点真气,又尽数吐了出去,还搭进去自个儿的阳气……真是太亏了!
谢岙嚼着补气丹药,本欲抽手离开,想到盘隋方才所说的话,气息一拐,探入云青钧混元真丹中。这一探,只觉其内无边似海,深广惊人;又暗无日月,探不得、看不清其内分毫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混元真丹貌似快被撑爆了。
真是奇了……就算自家师侄是天赋极高、恰好突破进阶瓶颈,这种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以自己纯阳之体,修行之速已经算是开了小跑车…而自家师侄的速度简直就是坐上奔月火箭!
谢岙在怀中摸出一个布袋,掏出一枚红不溜秋的丹药来。
这丹药刚一掏出,便是光华乍现,灵力涌动,其光看似温和,却能屏退四周日光——这是白衍临走前给谢岙的百谷黍米丹,听着名字极其平凡普通,却有肉白骨、固元神、凝七魄之效,甚至可重筑混元真丹。此丹十分罕见,白衍也仅仅给了谢岙一颗。
纵使太长山庄灵药不少,也从未见过这等一看便从里到外透着浓浓仙丹气息的药丸,天阳好奇道,“这是何物?”
“能救青钧师侄的丹药。”谢岙掰开云青钧的下巴,把丹药塞入唇齿间。
期间手指擦过薄唇的时候,微妙脸红了一瞬。
那万谷黍米丹果然不是等闲灵药可比,没一会功夫,云青钧苍白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呼吸平缓,脉象平和,混元真丹也是覆盖了惊人凝厚真气,再也探不进去分毫。
至此众人终是松了口气,脸上皆浮出喜色,微风拂过林间,就算不远处臭水飕飕,闻起来也是满鼻桂花香。
湖水另一边——
根根鸟类巨大白骨嶙峋于泥土上,红叶渐落,片片叠成叶浪,好似赤幽火海翻滚,湮灭尸骨,凄迷悚然。
招妖方盒化成灰渣之地,一缕黑烟缓缓升起,逐渐聚成一似鬼似灵的人形来,阴气森森,宛如杀戮梦靥。
“难得本座给了你万鸦招妖盒……却这般无用……还不如那朱招派的道士……”
嘶哑声音如受碓捣磨舂之刑,明明粗噶难听,却又黏滑阴冷,当真渗人。
“看来……还需本座亲自出马啊……就算是一丝神识……”
一阵邪肆冷风忽然卷来,吹起万鸦招妖盒灰渣,尽数向鸦鸟尸骨撒去,只见灰末覆盖白骨刹那,缕缕黑黄浓烟噗噗冒出,白骨上开始长出斑斑腐肉,烂羽团簇,利爪如刃,脖颈慢慢抬起。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尊……究竟有没有弱点……”
又是一阵邪风猛烈吹来,那似鬼似灵之物散作黑雾,渐渐消失。
湖边泥地上,一颗颗鸟头咯吱作响,骨骼扭曲,腐肉暴突,一变二,二变三,最后竟是化作九颗头颅,转转皆是眼,面面皆是半臂长的尖喙,长空凄啼一声,自湖对岸飞起,犹如骤然拉开一张庞大黑幕,悬挂天空,阴煞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