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忙,他就和花朵说话,若是那一朵边上生了枯枝,比让他自己生病都难受。】
高崎楠家住在近郊的镇中心,7层高的老式旧楼,楼道连声控灯都没有,二楼楼道里的玻璃不知被谁凿碎了,被透明的塑料布用胶条随意的封上。
楼道里有点黑,梁肆眼睛有些散光,一到晚上便看不清东西,他就抓着她的胳膊,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护着她。
“你爸爸妈妈都在家呢?”梁肆问。
“我爸爸不在,他在照相馆做更夫,一般不回来,我妈妈自己开了个理发店,我们镇上有很多理发店,但我妈手艺好,客人最多。”
高崎楠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笑着,很骄傲的样子。
到了家里,高崎楠的妈妈见到梁肆,说不出的惊喜,忙里忙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席间还说,高崎楠从带女孩回家过,梁肆是第一个。
三个人正说得高兴,却听得一直关着门的卧室里,“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高崎楠的妈妈脸色骤然变了一下,闪过一丝惊慌,梁肆不明所以,却见他的面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不是说不让他回来么?不好好在照相馆呆着,又回来闹什么?”
梁肆还是第一次见高崎楠这样,便从他话语中猜到了那个“他”指的是高崎楠的爸爸。
高母说:“他喝多了,照相馆的老板说你爸爸脑子不好,人家不用。”
高崎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像是受够了,沉默着。
梁肆拉了拉他的袖口:“喂...你别这样...”
再怎么说,那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去对待呢?
高崎楠忽然攥住梁肆的手,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真是抱歉。”
梁肆一愣,马上识趣的对高母说:“对,对,阿姨,我刚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就先走了。”
“梁肆...”高母为难的想要挽留她,似乎是因为儿子好不容易带女孩子回家,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真让人心塞。
梁肆说:“没事儿的阿姨,过两天我再来看您,好不好?”
高母点了点头,高崎楠便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去。
门刚一关上,高母便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桌前,落寞的收拾着碗筷。屋里又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
高母赶紧走过去,推开门,门内是一个打扮邋遢的中年男子手握着酒瓶子,另一只手抓起床单的一角就往嘴里塞。嘴里痴傻的嘟囔着什么...
高母叹了口气,夺走他的酒瓶,将他拖到床上去,无奈的说:“孩子他爸,你别再闹我了,你每天都在嘴里叨咕这一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然而,这个面相凶狠的男人,依旧醉醺醺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嘴里依旧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同一句话。
...
“我爸脑子不好,受过伤,怕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高崎楠一边帮她扣安全带一边道歉。
“没有,我胆子多大呀,没事儿的。”
“你家住哪儿?”
梁肆想了想,不能说陈励深的住址,只能随便说了个小区。
没想到高崎楠却忽然精明的望着她:“别随便编个地方糊弄我。”
梁肆讶然:“你这么料事如神?”
高崎楠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回家,我找个酒店让你暂住一晚。”
提到酒店,梁肆忽然脑中一闪:“啊!你一下子提醒了我!这下有去处了!”
...
陈励深坐在房间里看书,时不时的看看表,又翻了一页。
已经十点了,旁边的花房却依旧没有动静。
她还没回来么?还是...
陈励深的脑海里刚刚浮现出“离家出走”四个字后,忽然笑着摇摇头。她不会的。
他放下书,去母亲的房间看了看,见她睡得正熟,便将梁肆的房门推开了。
一室的花香弥漫开来,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味道。
陈励深步入房间,看了看墙上的吊篮,又摸了摸窗台上的小茉莉,再走到白色的栀子花旁,秀一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他的心,异常的宁静。
花是这世间最纯洁的存在,吟风而动,随雨而舞,没有表情,静静绽放。
陈励深如此痴迷花草,最初是因为父亲曾为母亲开过一间花店。
那个时候,陈励深的父亲还是市检察院的一个小小公务员,却胸怀经商梦,颇迷李嘉诚,他经常在饭桌上和他还有母亲谈自己的理想,谈自己的未来,谈自己对未来的看法,谈将来自己大展宏图后,要给母亲买什么牌子的奢侈品。
母亲是父亲追求了三年才娶回家的校花,陈励深曾一度认为,世界上再没有比年轻时代的母亲更迷人的女子。
后来父亲拿出积蓄,小试牛刀,给母亲开了一家花店门市,陈励深儿时长相颇为清秀,性格有几分像女孩子,母亲就把维护花草的活交给了他。
哪种花浇多水会烂根,哪种花摘蕾能促生长,哪种花喜酸,哪种花又喜碱,陈励深都烂熟于心。有时候爸爸妈妈太忙,他就和花朵说话,若是那一朵边上生了枯枝,比让他自己生病都难受。
陈励深站起来,从儿时的回忆中抽身,望了望梁肆空空的床,思绪陷入了空白。
忽然间,母亲的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细小的哭泣声,陈励深皱下眉头,快步走到母亲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她的木门。
“妈?妈?”他并未开门进去,只是站在那里,心脏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