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过,我忍笑扑将下去,紧贴在左首那高胖的方士背后,仗着他又胖
又大的身躯遮去了大半风势,缩着身子往前飘去。
前行间,眼前景物渐渐飘忽起来,身子几次差点被风吹散了去,我心下着急,
嫌那高大方士走得太慢,暗运一口真气,凝成一线,锐如针刺,往他脖子吹去。
他后颈一缩,却没什么反应。我暗骂了声:果然是蠢笨如牛的货色!连着几
口真气朝他耳后x道刺去,却见他似乎还是浑然未觉,我正觉不妥,猛见他转过
身来,吼叫一声,一方黑布当头罩下,避之不及,感觉整个身子落入黑影笼罩,
四下圈围过来,身子一轻,已被人提在手中,左冲右突,皆被黑布挡着,逃逸不
出,我这才惊骇起来。
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那高胖方士道:“哼!我从不免费捉鬼,你刺我一下
倒也罢了,居然接二连三戏弄本道,真是不知好歹!”
我险些晕了过去,世间还真有能捉鬼的方士?怪只怪众人把江湖方士形容得
太过不堪,我一时大意,竟落入此人之手。
心下正恨传言害人。忽觉上方开口处抖动缩紧,似是用什么丝带之类的系上
了,听那高胖方士道:“阿才,你把招魂幡拿好了,莫给他跑了出去。”接着袋
身摇晃,传到了另一人手中。
这招魂幡四角收起后,里边空间只能容下一个人头颅,现在却把我整个人都
裹了进来。
我的魂魄无形无状,也不感觉着局促,且尚有上下窜动的余地,只是自己忽
然被缩成了拳头大小一般,心底有种极其怪异之感和说不出悲哀。
“身子”被缩小之后,我的真气
凝聚在一块,目力倒变得更强了,透过薄薄
的黑布,能看清外边情形,旁边那瘦小的方士空着手,那么自己是在那个牛鼻方
士手中了。
前头走着的那位贾府家丁转过身来,看着这边,脸上神情像是不信,犹疑的
问:“捉到鬼了吗?我怎没看见?”
我心中苦笑:“别说你不信,说出来我也不信啊!”可现在自己实实在在被
人裹在幡中,拎来拎去的,完全不是在做梦。
高胖方士哼了一声,似对贾府家丁的怀疑表示不悦。
旁边的瘦小方士道:“那当然,你没法眼嘛,自然看不到,想看一看吗?”
那贾府家丁似有些害怕,呆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嗯!”
瘦小方士道:“交十两银子!”
那贾府家丁嘴儿张大:“什么?!”
瘦小方士理所当然地:“十两银子,我师父便耗损真力帮你开通法眼,你就
看得见了。”
那贾府家丁彷佛给人抽了一鞭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瘦小方士追着叫道:“这是最公道的价钱啦,开了法眼,以后你不论白天黑
夜都可看见鬼啦!”
那贾府家丁也没转身,只听他嘟囔:“你自己天天见鬼去吧。”
瘦小方士尖声细气道:“十两银子都不舍不得,我交了一百两银子,师父还
没帮我开法眼呢!”
将我提在手里的阿才嗡声嗡气道:“什么?!你才交一百两银子,师父怎的
收我二百五十两银子,师父……”他的鼻音甚重,尾音更是拖得很长,便如老牛
哞叫一般。
高胖方士道:“嚷什么!我让你早出师一年,不就挣回来了,你以后还想不
想学法术了?
啊?“
阿才道:“弟子当然想……”
高胖方士道:“想学就闭嘴!”
阿才和瘦小方士当即不敢吭声。一会,几人到了大公子居处,透过幡布,能
看见许多人在大公子屋里屋外候着。那贾府家丁见方士们停步不前,回身诧问:
“怎么啦?”
高胖方士傲然一“哼”,却不说话。
那家府家丁似乎会意过来,高声喊道:“龙虎山张天师驾到——!”我吓了
一跳,那高胖方士是龙虎宗天师府掌教张天师?师尊虽已独立门户,可按辈份我
还得称张天师一声“师叔祖”哩。只是听说龙虎山这一代天师早已归隐静修,怎
么出来干这些应酬琐事?看那高胖方
士粗笨无比的样子,又哪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了?
瘦小方士在旁低声提醒:“错了,是龙虎山下……。”
贾府家丁应漫不在乎道:“一样,一样的,差不多。”
瘦小方士便没吱声。几人昂首阔步走入大公子卧房,里头女眷均已避至隔壁
侧室,当下拉开架式,布坛设香。张天师察看过大公子,面朝大公子卧床,隔着
一张支着黄幡香雾缭绕的桌子,开始施法。他口中念念有词,洒下一把符纸到坛
中,火一霎旺了起来,张天师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挑木剑,朝虚空中急刺徐劈,
发出“哧哧”声响,身形大开大转,在坛后游走不定,有时将剑突然从旁观的家
丁耳畔刺过,吓得那人一动也不敢动弹。
忽地张天师将身一转,口中断喝一声,剑尖指向坛上烛火,但见火光一倾一
倾,如被疾风吹过。我听得上方微有声息,往上一看,侍立在幡边、被幡布遮着
的阿才正鼓着腮帮子在那拚命吹气呢,不禁哑然而笑。
我冷眼相看,见那张天师身形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