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慌神之馀,狠狠盯着龚护院。世间做奴才的,往往比主子更狠,贾似
道自觉留有馀地,没把事做绝,却没想到手下的人,揣摩主子心意,悄声不响地
替他做了。当然,其中自然也有奴才们藉机谋私的杂念。
龚护院孤立无援,急于补救,朝张宁慌道:“你…你还好端端活着,你父之
死,更与我等无干,当时你与我一道出门,回来后,你父便自尽房中,怎…怎说
我们害死你父子?”
张宁淡淡道:“出门?你是押我去取我张家财物吧?归来后,我父不堪你们
连日折辱,这才自尽,难道不是被你们死的?”
“张父自食恶果,昔年任职玉渊阁时,窃取东家玉石,是我赐他自尽的,那
也不必栽到旁人身上!”只听远处一个傲然的声音,正是青袍人,道:“他见宝
起意,以赝换真,死也是该死!哼,老贼浑然不知天高地厚,须知这玉石关系重
大,本阁不追回玉石,又怎能罢休?”
“是你害死我父的?”张宁惊怒交集:“我父见我自幼痴爱雕琢,无意中在
坊间寻得一块异石,交给了我作师法之用,他老人家也是小有名气的玉石匠,清
名一世,怎会偷你玉渊阁之物?”
陆幽盟忽然接口道:“哼,可笑,以此石之品,怎会流传于坊间?”
张宁语塞,愣了片刻,反问道:“你玉渊阁既这般宝贝这玉石,我父只不过
是个寻常玉石匠,怎能见到此物,又由何窃取?”
陆幽盟也不禁一呆。
陆夫人讥道:“那是因玉渊阁主事人是瞎了眼的俗物!见宝而不识,只当寻
常珍品列于库房,却是太乙派的妖精寻上门来勾搭,图谋此物,才发觉玉石来历!”
师姐清冷的声音自林中传出:“既是提到我太乙派,不可不言,此石流传数
十年,辗转多方,原主已不可考,最先留意者乃本派的y葵门,我承师命,今日
必取得此无主之物!”
众人闻声望向林中,皆是一怔,一场寻仇大战,竟变为玉石之争了。
“哈哈…”贞苦士中的蓬须大汉忽大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掷给张宁,
道:“二十四,昔年我渡江时,偶然救了你,你送了这块劳什子玉石给我留作纪
念,他们将这玉石看得极重,咱们兄弟可从没将他当一回事儿!”
张宁接过玉石,面色青白交替,指头触抚玉石,喃喃道:“我父因爱我,什
么都迁就我。昔年我年少情狂,相思成疾,顶名娶胡氏这么荒唐,他也肯为我去
做,为了我喜欢,他又去寻了这块玉石…”说着,他转眼向青袍人看去:“你一
定对父亲百般折磨加以问,他怕累及我性命,宁死也不肯吐口,因此丧命…”
胡氏听了张宁当众吐露真相,面色煞白,身躯一软,突然晕了过去,贾似道
忙抢上去扶。
“你说我父是个贼,那也由得你。”张宁向胡氏瞥去一眼,又双目喷火,
视青袍人,咬牙续道:“我只知道,他是疼爱我的好父亲,却为这破玩意,竟被
你活活死!”语毕,竟将手中玉石狠狠朝地上摔去!
众声惊呼中,却见玉石摔至半途,竟然悬空停浮,掉不下去!
师姐与青袍人齐由林间掠出,玉石被两人以念力抓抢,念力由不同方向所发,
两人功力相当,相持之下,玉石遂尔凝空不动。
张宁一怔,神色愈怒,伸手去抓,不料,却抓了个空!
玉石却是被离石较近的白衣僧以念力夺去了!
白衣僧将玉石举于手中,淡淡道:“这位姑娘,若想玉石不毁,就莫要c手
我弟兄与贾府的恩怨!”顿了顿,又向青袍人道:“至于尊驾,我因果宗龇睚必
报,尊驾既然死张父,那便不能置身事外了!”
贾似道与解道枢面色大变,全真道士本就寡不敌众,若因投鼠忌器,少了圣
女这等高手相助,实力便更不堪一战了!
只听师姐冷冷道:“本尊行事,从来由乎本心,岂能受人胁迫?大和尚,你
打错算盘了!”
本心吗?我听了很不是滋味,暗道:师姐,你的本心早被蒙蔽,何时能见你
真正的本心,那才好了!
心下作念间,眼角瞥见那胖大女子已不再蹲着,显然摆弄的东西已弄妥,此
际站起身来,朝后方林间走去。
我不由朝霍锦儿看去,她恰好也回头望来,两人都留意到了那女子的举动。
我忽地心中一动:此际场中,怨憎会大占优势,布置这术法,岂非多此一举?
疑思间,猛然想起白衣僧早就看到东府人马赶来,万万没有不准备应对的道理,
不由大惊:“这…这术法,莫非不是对付全真道士,却是用来对付东府援军的!”
霍锦儿听了我的想法,也觉推测有理,当下皱眉苦思,喃喃道:“奇怪,他
们召唤生灵,却是用来完成什么术法?”
我急道:“她又出来了!背来一个竹篓,啊,竹篓有个孩子!”
霍锦儿气息急促:“那不是孩子,是个侏儒?不,不,少主,我想…竹篓里
的就是千人魔!”
我吃了一惊,抓了铁丸在手,道:“你能确定,不会认错?”万一弄错,不
免失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