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送客!”
小莹答道:“是!”屈膝拾起了案侧的一盏罩灯,意似催促。
“七夫人……”吴道长缓缓站起身,似欲斟酌词句,再下说辞,忽然身形一
滞,讶道:“咦,灵丹呢?”
棋娘也望向身前的匣子,微微皱了皱眉。
吴道长须扬袍展,厉声大喝:“甚么东西,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旋见室内劲风大作,一股气劲将小莹手中灯笼刮飞,案几掀翻,而劲气扑击
的中心,却正是棋娘!
“棋娘!”
我惊叫出声,跨步一倾,心知要阻拦那吴道士的一击已是来不及,身子却不
由自主地电s而出,破窗撞入了棋室,窗格纷飞中,我横亘身子扑在棋娘裙下。
随即,我目瞪口呆地瞧见一件怪异之极的事,眼前一只颤抖的衣袖,像正被
人扯向前方,而袖口敞处翻涌不息,源源不断吐出五彩的袍状物。那正是棋娘的
长袖,棋娘则身子微微后仰,玉容苍白。
待到最后的一闪自棋娘袖口s出,却像极了一只女子的纤足。
一阵清远剔透如击磬般的声音,伴随女子的漫声长吟,室中骤然光华大盛,
似乎所有的烛光灯火都在此刻奋力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光亮,煌煌辉耀中,彩袖飞
舞,华裳流金,一道影子由急旋趋缓,渐渐现出一个妇人,白面敷粉,重彩厚施,
瞧不清多大年纪,她赤足l踝,
唇齿灿笑,转向吴道长:“云真子,你可好呀?”
我随声一望,心头大震:甚么“吴道长”!站在她对面的那个道人,不是云
真子却是谁?
若非适才棋娘左一个吴道长,右一个吴道长,光凭他的声音,我原也早该起
疑了!我脑中一片混乱,愣愣地站起身,只觉喉中某处有一丁点儿发苦:“师尊
呢?怎地不见师尊?”明知云真子既在,师尊万不可能会出现,只是失望到极处,
反而盼着奇蹟发生。
只听云真子喝道:“是你?!”
听他断声一喝,我不由惊退了半步,旋即脸上一热,忿恨上脑,大跨步向前,
却被棋娘扯往:“筠儿,快躲开!”
那白面妇人伸出一臂,恰好横挡在了我前方,道:“云真子,这么一粒东西,
既要送人了,妾身代为笑纳,何须如此情急,竟使出风锤之击?”她掌心一粒r
球状的晶莹物事,光华时收时放,宛如活物。
云真子淡淡道:“一锤能砸出只凤凰来,也算值得了。”
此际,离我咫尺之遥的那颗灵丹,突然血脉鼓张,红光四s,我只觉体内一
阵气息翻涌,胸臆间说不出的焦躁,一伸手,便抓向那颗灵丹。
白面妇人一愣,缩手不及,我指尖触到灵丹的刹那,顿时如遭电击,一道熟
悉得刻骨难忘的青阳气顺着手臂狂涌而至,我运气相抗不及,一下被击倒在地,
骇然惊呼:“青……青阳……”最后那个“气”字,被体内涌至喉间的气息堵住,
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真子讶然相望,道:“不错!正是青阳丹!取自青阳巨蛇,此蛇虽是虫类,
却修炼数百年,已至通灵之境,其丹初凝而未结,实乃千载难逢的活丹。不过,
却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识得?”
我心中直叫:“该死!”让我误以为是师尊复出的青阳气,竟然来自那青阳
巨蛇的灵丹!
亏得我满心欢喜地赶来,不仅落了个空欢喜一场,陡遇仇敌,连数日精心谋
划的复仇大计也全盘打乱了,哎,碧落花魂!碧落花魂!眼前便是仇敌,碧落花
魂却让我弄丢了!
“这位少年,便是贾府的大公子。贾似道交游广阔,想来贾公子识见不凡倒
也不足为怪了。”云真子身后那名随从走上前来,冲我微微一笑,看他面容,正
是前些日来贾府的一名全真道士。
云真子也似有意结纳,缓容道:“原来是贾大公子,失敬,失敬!”
我心中气苦,开口不得。
白面妇人像等得不耐烦了,冷冷c话:“云真子。”
云真子道:“贫道在。”
白面妇人道:“那日你到天台山,观中婆婆怎地跟你说的?留元长弃道旁求,
金丹南宗根脉已绝,勿要自寻烦恼,今日你为何又来?”
云真子傲然道:“数祖同宗,全真与南宗同属钟吕金丹一派,南宗凋零,不
忍相弃也,灵丹相赠便是一证,却不知玄武教的朱雀使,甚么时候倒成了金丹南
宗的护法?”
白面妇人粉面微变,道:“真儿,告诉他,我俗姓是甚么?”
棋娘听那白面妇人相唤,猛一抬头,目光与我相触,忙匆忽避过,道:“乾
娘姓白,白玉蟾的‘白’。”看她低头的神情,似乎心头正乱。
云真子道:“哦,我可不管是哪个白,难道一个人姓了白,便有资格c手金
丹南宗的事不成?”
“其实——”白面妇人停眸注视云真子面庞,道:“我姓甚么也不重要,重
要的是……
我知道那件事!“
云真子像被蚊虫狠狠叮了一口,脸皮起跳:“哪……件事?”
白面妇人道:“云真子,你又何必装傻?我且问你,一个月前,你携众南来,
大举侵袭神龙门,不惜残害同道,为的是甚么?”
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