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海世子妃诞女及其生产时的凶险、不见海世子的狠话等等情况的小道消息传入京中,群臣缩缩脖子,不敢再声言立后的事。
他们不说,自然有人说。
次辅裴少俊拿着天下时局说事,说要让老百姓相信朝庭有能力有实力有魄力摆平南北乱局,再没有比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基兼封后大典更能鼓舞人心了。
众人都给他捏把冷汗,裴少俊压根不管皇帝周身气息如何冷酷,梗着脖子跪请皇帝为天下苍生安定着想。
司马昶微眯着眼,瞅了他好一会儿,懒洋洋道:“卿家言之有理。”
众臣等半柱香功夫,也没等到下半句话,众人尴尬无语。裴少俊再次进言道:“陛下明鉴,为防再现国无本国无君的乱局,臣拟奏请立海世子府徐夫人之子,为东宫储君,恳请陛下恩准。”
金鸾宝殿乍然消音,静得能听到彼此抽吸的气音。众臣屏住呼吸,等待帝王的爆发。
司马昶还是那副懒洋洋提不来起劲的样子,散漫道:“就这么着吧。”
臣工哗然,阻止的声音还没发出,司马昶站起来,随意问道:“还有事吗?”
没事,退场。
司马昶没
有负担地退场,留下炸开窝的文武百官。内阁鲍首辅冲着裴次辅怒吼:“嘴上没毛,办个事也这么没分寸,提请储君,经过内阁六部商议了吗?擅自独断,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即使是一惯不理事的邱光仁,也很严厉训斥道:“这事太荒唐,裴大人,你可知现今时局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六部官员也用异样的眼神看裴少俊,顺帝的被退位,海世子夫妇被迫生离,南北两边关乱成这样,这里面的事情都没有查清楚,赶什么急立储君。尽管说,裴少俊的话很有道理,储君是一国之本,但是,有顾家琪这样一个强势的凤后在,却选立她的死对头的儿子做东宫皇太子,这是埋下后宫谍血的祸根。
“裴大人,海公公可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吧?”兵部有人不客气地讥弄道。
裴少俊坦然无讳状:“裴某所为,都是为了咱们大魏江山社稷。裴某,问心无愧。”
众臣子也没讨论出个寅卯,因为新皇宁帝已经同意,更因为主要当事人之一顾家琪不在京。没有人领头,臣子们也不敢乱表态。立太子,就是表明各自立场。
如果顾家琪有儿子,大家选她儿子做太子,那绝对是没二话的。
关键就是她没儿子,而且,还再也生不出儿子。
也因此,裴少俊的越权与不合群,没有遭来群臣的强烈攻诘。
另一面,徐家的儿子备选为东宫储君的消息流传后,委顿的程昭第一个跳起来,骂干、娘。
程昭退位的时候,其实是想和大家提个条件,说必须让阿南做新皇帝的皇位之类的话。李家人阻止了他,并声称,李家将不惜武力,反对到底。
李家威胁用武力犯禁,程昭其实不怕,他相信司马昶也不怕。
但是,程大胜提醒了他,如果帝位传承不顺,那么,将便宜海陵王及其废子海公公。
因为夏侯雍已经在来京的路上,司马昶的海船再快,也快不过夏侯雍。
程昭这时候方然明白:“夏侯雍被抓,是他们安排的”
程大胜点点头,程昭除了咒骂之外,也无法,只好选择最迅速快捷的办法和司马昶完成交接,他想,阿南选的男人不会辜负她。
却未料,出现眼下这种情形。
皇后未立,先定储君。
“我去找她算账。”程昭怒叫,跳起来跑去找人。
这个人,却不是旁人,正是景帝的三公主。三公主着明媚的蓝色宫裙,坐在采萱殿前,看着窗外紫红色的萱草,仪态恣意,静然。程昭给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皇家公主迷了眼,三公主听见动静,微微转眼,笑道:“你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程昭想起来事,怒喊道。
三公主轻轻笑,不语,只是有丝血慢慢地沁出嘴角,程昭慌得心跳失率,福嘉公主慌里慌张地跑来,抱住妹妹,哭道:“皇妹,皇妹,你这是何苦?”
“生既无欢,死又何惧。”三公主淡然,她身体已然僵硬,婉转轻轻一笑,低喃声:驸马,本宫来了。
福嘉痛哭,泣不成声。
程昭脸白得跟雪似的,这是第二个女人,死在他面前。
后来,福嘉公主告诉程昭,皇妹仅仅给夏侯雍下了药,助他拿下那个野男人。钱月如的死,顾家琪被困夜叉岛,南北乱局,做这些事,另有其人,与三公主无关。
九十四回 千里澄江似练,一笑倾城(二)
却说大魏国朝野震荡之际,三公主在深宫服毒自尽。
程昭完全想不通,三公主为何要寻死。如果说钱月如假装喝药是要威胁他立她为后,那三公主根本就没有理由。他怔在原地,不知所以。
福嘉公主抹抹泪角,让宫女们收佥皇妹,把程昭带到另外的宫殿。
三公主的女儿小薇在那里抱着积木玩具,听到大姨的声音,仰起头,天真的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姨,看!”
福嘉公主强忍悲痛哄了孩子几句,避开人群,要求程昭:“把这孩子送到小南妹妹那儿,拜托了。”
“为、为什么?”连番的悲愁压得程昭无法忍受,他发狠似地问道。真要舍不得孩子,为什么要寻死,没有人三公主,不是吗?
福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