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工部李尚书回家省亲,祖屋一家老小一百二十八口人,全部都被屠戮殆尽,就是这个阉人所为,你勾结阉党,引狼入室,岂非是要毁我西凉世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命!”西凉庭终于不再在地上打滚,忍住剧痛对着西凉茉的方向长嚎。
“哦,哪又如何,关我什么事?”西凉茉奇道:“难道你们西凉本家可给过我一口水、一口饭?”
“你身体发肤皆受自父母,受自西凉家,你这背弃祖宗的贱人,还不觉悟!”西凉庭拼命地试图挣开那力大无穷地擒住自己,扒他衣服的黑衣人,他知道自己若不能拖到自己的人来,断无生机。
可为何他们这里动静那么大,外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西凉茉冷淡地瞥着那想要跑进地道却被百里青的人给扔回来的已经被剥掉上衣而嚎啕大哭西凉克,目光又落在了狼狈挣扎西凉庭的身上,她轻笑起来:“你很怕吧,忍一忍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西凉家和亲的女儿被你们这么糟蹋的时候,有没有人对她们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这腐朽的、堕落的、糜烂的西凉家毁灭于一旦,那么我那些枉死的姐妹想必一定非常的安慰,不是么,你们就先行一步吧。”
一个黑衣人最先按好了西凉克,手里一把极为薄而造型怪异的刀飞快而熟练地在他手上一滑,房间里里瞬间响起了欧阳克非人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郡主,郡主,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是人,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些虫豸吧……!”西凉庆最先忍耐不住,跪在地上拼命地朝她磕头,其他人也立刻跪下去,只有西凉庭却死死地不肯跪。
一地血腥弥散。
“这世间,最诛心的永远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而是来自于自己所信赖的、所尊敬的、所深爱之人的不信任、背叛与践踏,你们不是说西凉世家的人是骄傲的,不该死在别人的手上,由别人侮辱,那么由我这西凉家所出的郡主送你们一程,岂非是你们的骄傲?”西凉茉掩着唇轻笑起来,只是眼里的黑暗仿佛可以毁天灭地。
从前生到现世,过去到未来,她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些最黑暗的东西,脑海里闪现着幼年时代,自己与狗争食,差点被咬死,血流遍地,那放出恶狗的西凉丹和西凉仙在一边笑着拍手的模样,那些恶仆不停驱使着恶狗追逐自己的模样,靖国公经过的时候却异常冷淡的模样,自己苦苦哀求,韩氏却在欣赏够了自己的狼狈后下令打死柳嬷嬷,将紫梅放至籍坊任人侮辱至死的模样,再往前,是前生自己所爱慕的男人利用完她后,下令将晕迷的她淹死的模样……
一幕幕地掠过……
她几乎可以听见这房子里漂荡着那些幼小少女们凄厉哭泣着,请求自己所谓的‘亲人’放过自己的模样,嘴里泛起淡淡的腥气,几乎不能自抑住自己的杀气与怨恨。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忽然覆盖上她的眼,有如兰麝一般的香气在她耳边响起:“小丫头,咱们出去赏月可好,总听这些玩意儿叫嚷可扫了雅兴。”
说罢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长臂一展开就直接裹挟着她,足尖一点,宛如翻飞的华丽鸟儿一般瞬间从屋子里飞了出去,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散。
远远看去一黑一白,宛如两只般配的化为人形的鸟儿掠过空中,最后落在高高的梧桐树上。
西凉茉只觉得冷风簌簌,刮得头皮生疼,她眼里的黑暗终于褪去,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她看见那些太过血腥的场面,但……来自千年老妖无缘无故的体贴,绝对有问题。
这不,她一睁开眼往下一看,就忍不住“啊!”地尖叫一声,一把抱住刚刚准备松手的百里青。
百里青也没防着她这一手,差点被她扯下树,好在他功夫极好,一个千斤坠,立刻在树上稳住了身子,没好气地捏住西凉茉的脸蛋向一边拉扯:“臭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你有毛病么,有人上树看月亮的么!”西凉茉的脸被他捏的变形,还是恶狠狠地瞪着百里青。
“上来才可一览众山小,怎么,你怕高?刚才剥人皮如剥瓜子也没有见你怕。”百里青似乎觉得西凉茉这样子很有趣,于是又伸出一只手捏住她另外一边脸一扯,把她的小脸拉成了大饼脸。
剥人皮如剥瓜子的人是千年老妖你好不好!
西凉茉无语,死死地揽住他看似纤细实则结实的腰身,咬牙切齿:“那也没有人站在十几米高的松树树顶梢上看月亮的吧,好歹拣根树枝站着罢,千岁爷,咱下去吧,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站在树梢上面随风飘摇,再没有恐高症的人,都要吓出恐高症来了。
她宁愿去看剥人皮,到底那是在剥别人的皮,现在时时刻刻面临摔死危险的人是自己!
百里青魅惑地笑了笑,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手里的‘大饼’,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香囊里摸出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开始嗑了起来:“不好,爷今儿要赏月。”
“……。”
算了,好歹,也是有大美人陪着自己赏月。
西凉茉抹了把脸,开始慢慢地试着运用内息,练习提气,竟然慢慢地不需要完全靠死抱着百里青了,自己好歹也能略略施点力。
看着西凉茉一脸沉静小心运功的模样,百里青眼底掠过一丝诡谲的柔软与兴味,难得地没有去骚扰她,只自顾自地剥瓜子。
瓜子皮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