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知道,一回去自己和妹妹这般疲累委顿的样子,必是瞒不了师父,可又不敢说自己是中了奇花媚毒,这种事情要传了出去,消息到了二师兄耳里,自己、妹妹和赵平予三人,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赵平予够沉着,想出了这么一个回话,既把自己姐妹两中毒的事情交代了,又故意隐去了最重要的毒蛇种类,加上那媚毒乃是混合而生,又给赵平予的『拔毒取毒秘术』给拔掉了八九成,就算师父和师伯医药之学再博,光从两女的脉象上头,也不可能看得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原来如此,」心知那种状况之下,两女姐妹情深,也怪不得一时之间会有所疏漏,被蛇咬到实是非战之罪,不能怪她们不够注意,「平予你先回去吧!去帮师兄好生熬药,如果…如果看到了你师姐…」
「如果看到了师姐,平予自会劝她们回房休息的。」
「倒也不用,你劝不成…」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玉真子摇了摇头,「你师姐虽说辈分居长,年纪却比你还小些,顽皮处连玉真都拿她们没法,你更不行。若遇到了她们两个,你就先想办法通知玉真,让玉真去把她们逮回来,病都还没全好,终不能这样到处跑来跑去的啊…」
看赵平予彬彬有礼地辞了出去,玉真子嘴角的微笑一直未消,微瞇的眼儿望着空中,好像正盯着绛仙她们两一般,彷彿根本没见到赵平予出门似的,一心一意只放在绛仙和绛雪这对姐妹花身上。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纤手似是无意识地把玩着桌上的小茶杯,任得刚砌好的灼烫茶温热着杯子,一丝丝烟气不住从杯上飘出,茶香充满了房间之中,那股馨香着实沁人心脾。
但赵平予的门才关上,玉真子的表情立刻变了,其快其烈,就好像是被人用长剑猛地削了下来似的,从那温柔慈善、又似长姊又似良师的柔和神情,一变而为冷静沉谨、戒备森严的武林侠女模样,配上那一身道服,更显得犹如山巅瑞雪般超尘脱俗,彷若可拒人於千里之外。玉真子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从表情上头甚至连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只在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痛楚。
说句实在话,也不由得现在的玉真子不得不为之痛心,她恨恨地看着手中的那杯茶,眼光厉的像是可以穿透茶汤、直迫杯底,现下的她可真恨不得一把把杯子摔到地上去。
原先当杜平殷出事、元真子下山之时,玉真子一方面要为这生死不明的师侄担心,一方面又要为再入江湖的师兄忧心忡忡。玄元门虽然隔绝世外,向来不太关心武林局势,在武林中本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可言;但在杜平殷下山之后,他以武林正道新出的少侠身份,仗义救危、锄强扶弱的事情干的可多了,虽说在武林中快速地建立了名头,但一来多管武林事,便难免惹下仇家;二来杜平殷虽是成名颇快,又一向行侠仗义,但这般惹眼的作风,却当真引人侧目。
再加上杜平殷连番奇遇,功力大进,手底下更连败不少江湖名家,称得上是威震武林,但他年轻气盛,又兼向来顺遂,没怎么经历逆境,成名太速之下,难免沾染了些江湖习气,显得有些心高气傲、恃艺凌人,对一些武功修为不如自己的武林前辈,偶尔会有些不太礼敬;而江湖上那些久执武林牛耳的名门正派高手,对这般快速成名的新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观感。
原本这也该是由杜平殷自己处理的问题,但自从武夷山一战,杜平殷失踪之后,问题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更波及到了亲属师门身上去,元真子虽是行事低调,一向温文有礼,无论对谁都不欠缺礼数,但在徒弟的拖累之下,旁人的恶感和嫉妒之意,就难免要由他来承受了。
更何况,其间事情之複杂,还不止於此,元真子这回下山,为了路上有个照应,也为了让弟子们熟悉江湖之事,特地带了郑平亚下山,玉真子虽不好出言阻止,心下可更是惴惴。这郑平亚颇有出身,与杜平殷和绛仙绛雪她们原为孤儿不同,原本乃是衡州湘园山庄郑家的子弟,湘园山庄郑家为少林一脉,威震湘江一带,和排帮共存共荣,湘水及长江一带的航运,都在其掌控当中,不论是财力或在江湖中的威名,和玄元门这久居山内的小门派相比,可都要大得太多了。
只是十八年前,湘园山庄惹上了当时刚崛起於黑道的天门,竟至一夕被灭,连与其有亲属关系的几户人家,也是一个不留,除尚在襁褓的郑平亚一人,因庄内长辈的死战,加上老仆舍命救助,勉能留命逃出之外,赫赫有名的湘园山庄郑家,几可说是鸡犬不留,连个后裔也没有了。
那时元真子还只是初出江湖,巧遇之下救了郑平亚一命,虽知这样做可能会惹上天门,日后麻烦不断,但元真子一本侠义为怀,仍是将郑平亚收为弟子,悉心教导,毫不留私;只是这郑平亚虽身在玄元门中,心底却一直都放在报家门之仇上头,加上上面又有个杜平殷压着,怎么也不可能继承师门,因此元真子也只是让他专修武功,一直没想让他继下杜平殷的位子。
在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之后,天门奠定了基础,如今威势更盛,几已将其余几个原本出名的黑道帮派都给压了下去,颇有黑道第一大派之势,隐有凌迫正道之威,武林正道之首的少林等几派虽颇想将其剷除,但因天门向来不怎么与正道结怨,除了湘园山庄一役用以立威,杀的可说是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