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海燕正坐在自家的炕上,早已化好了妆,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等着。二蛋子先是行了改口之礼,称呼老丈人和丈母娘为爹妈,老人家赏了二蛋子改口钱,然后二蛋子就要将新娘子背走了,这时海燕妈却抹起了眼泪。那嫁女儿不比娶媳妇,好端端的女儿养了近二十年,一朝却要嫁到别人家去,任凭谁都会舍不得。这时,身边早有亲友劝道:“别哭了,时候差不多了,该上路了,况且两家离的又不远,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看看。”海燕妈擦了擦眼泪,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地说道:“走吧,又不是第一次嫁女儿,早就知道这女儿迟早都是别人家的。”海燕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闷烟。其实两位老人的情绪也可以理解,海燕毕竟是他们最小的闺女了,如今她再嫁掉,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儿女,这心里难免会觉得空荡荡的。
二蛋子终于将自己的媳妇背上了车,欢天喜地将新娘子娶了回来。车子开到李家屯口,早有几个孩子将那鞭炮拽出来,高高地挂起,将那捻儿点着,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有人高叫着:“回来了!回来了!”一帮亲友迎了出来,不时地向远处张望着。就连那做菜的厨师也忙得更欢了,将大勺抡得叮当作响,一时间整个院子里菜香扑鼻。
不一会儿,那两辆挂着大红花的拖拉机开到了院子里,大家迎上前去,将那两辆车围了起来。那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互相寒暄着,孩子们吵嚷着要看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样子。二蛋子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转身把海燕也抱了下来,亲友们也陆续从车上下来,这时早有主事的大爷儿迎上前去,大喊道:“新亲快进屋,待客的帮拿拿东西!”一对新人履行着必要的习俗,要拿着斧子和装着五谷的米袋子进院,意为发福生财、五谷丰登;过门的时候新娘子还要迈过一个炭火盆,意为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进屋后小两口还要坐在炕上,比比看谁坐的时间长,谁的时间长谁就能当家。最有意思的是大嫂还特意给海燕包了两个饺子,说是吃饺子能生儿子,吃两个饺子就能生龙凤胎。
酒席终于开始了,闹嚷声中,觥筹交错,到处是杯盘相撞的声音。那陪客的一定要将送亲的人陪好,那送亲的人执意要将陪客的灌倒,于是大家开始打起酒官司来,你多我少了,不喝不够亲戚意思,渐渐地就有人喝醉了,舌头也大了,说话也不在行了,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
二蛋子由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微笑,他热情地招呼着亲友,不时地敬两杯酒,心里却希望这宴席早点结束,因为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能早一点地入d房。
第六章 外面的世界(10)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亲友们都陆续散去,吃过了长寿面之后,该到上炕就寝的时候了。大嫂将那新做的大红绸缎棉被铺好,嘴里还唠叨着,看你们现在多幸福,结婚的时候有新绸缎被子盖,当初我结婚那会儿,那叫一个穷,连新被子都做不起,你乃乃只是把旧被子换了一个被面,然后缝好了给我用。
大嫂说完,又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领了过来,这是二蛋子老姨家最小的孩子,名叫福敦,长得是圆滚滚、胖墩墩,模样甚是可爱。不用说,这又是要他来压炕的。二蛋子对这个习俗并不陌生,想当年志刚结婚时,就是他压的炕。当时由于年纪尚小,稀里糊涂就睡着了,对于当晚的很多细节记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今天,同样的情节在他身上上演,就没有了新鲜感。尤其福敦年纪尚小,跟妈妈一起睡惯了,熄灯之后哭闹着要找妈妈,二蛋子左哄也不好,右哄也不好,心想多么美好的新婚之夜,难道就被一个孩子给搅了。
二蛋子用手试探性地触摸了一下旁边的海燕,海燕咯咯地笑了起来。显然她也能理解二蛋子的迫切心情,好在这时大嫂从东屋过来了,将福敦抱起,嘴里说道:“让福敦到东屋和他妈一起睡吧,反正已经压过炕了,有这个意思就行。”二蛋子在心里大呼万岁,心想妈你可在关键时刻替儿子解了围。
新房内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二蛋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福敦的哭声加上一天的忙碌,让他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现在他四仰八叉地往那软乎乎的棉被上一躺,感觉真是舒服!
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二蛋子想到该办正经事儿的时候到了,歪头看了海燕一眼,却见她只是将外套脱掉,里面仍穿着线衣线裤,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二蛋子说:“把衣服脱了吧。”海燕看了二蛋子一眼,知道他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便愣是没动。
二蛋子知道如今这媳妇已经娶到家了,到嘴的肥r也跑不了。想到这里,他咽了一口唾沫,往海燕的身边凑了凑,假装和海燕唠家常:“真没想到你爸妈能陪送你三千块钱,看来他们还真不小气。”海燕说:“本来我爸妈就不小气,他们要那钱也只是为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