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跪在了她的身边,苦苦地哀求太子。梁玫满面漠然、宋月楼似是不想看,转过了头。皇后同宋斐面浮喜色。太子沉默不语。
履霜没有刻意观察每个人,但他们的反应都落入她眼中。
还好,还好。这一生收尾在这里,总也不是太差。终究到最后,还有一个回心转意的令嬅陪伴在她身边。
而太子虽迫于形势不得不赐死她,终归他不是忘恩之人,内心存着一点怜悯。有她这样的让步,将来他必定会善待窦宪和成息侯终生。
过了许久,太子终于涩声道,“来人...”
他语音未落,便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殿下想喊谁?臣去为殿下叫来!”
履霜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仓皇回顾。
是窦宪,挟着一身雷霆暴怒,快步从外踏进来。
他走了过来,见履霜脱簪散发地跪在地上,眼中划过惊痛,想也不想地伸手扶了她起来。
宋斐与他共事已久,知道他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情。今日既然宋家与皇后进了言赐死太子妃,料想窦宪知道了此事,不会轻轻放过。狠下心拔出了佩剑。
但窦宪已早他一步地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道,“臣在外为殿下浴血奋战,谁料殿下竟听信了谗言,在此密谋废臣的妹妹!”
众人听他说“浴血奋战”,都不由地一怔,仔细去打量他。这才发现他玄色衣袍上竟隐隐地迸溅上了不少血污,发髻也乱了。
梁良娣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惧问,“是哪位王爷?”
窦宪抹了把脸上的汗,疲惫答,“是大殿下。今日臣带人巡查京师,竟听闻他偷偷潜伏回京。臣惊怒下立刻带了人赶往宫中,岂料他竟瞒天过海、浩浩荡荡地带了两万人马。臣阻拦不及,只得先带人退回内廷,来禀告殿下。”
皇后听的六神无主,连连问宋良娣,“这可怎么办?”
涅阳长公主厌恶地斥责她,“瞧瞧你,手脚这样不干净,连刘健那儿都知道了。现下可好,三公九卿没来,逼宫的倒来了!”
皇后勉强地镇定着心神,吩咐窦宪,“本宫这就调羽林军给你!”说着,向王福胜要玉玺。
但窦宪说不急。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后与太子,问,“在这之前,臣要一个解释。”他抿紧嘴唇,面色僵硬地说,“殿下,臣的妹妹嫁入东宫两年,一向有贤惠的美名,却饱受殿下姬妾的折辱。到如今殿下更是要听信谗言,将她废位赐死。”
太子心惭面赤,讷讷无言。宋良娣看不过眼,代他道,“太子妃协同了李贵人,劝杀小宋良娣。所以殿下才下此命令。”
第92章宪
在座之人都悚然变色。宋斐第一个耐不住,变色道,“窦伯度!”
窦宪连看也没看他,便忽然地快步上前,抽剑横空一斩。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但马上他们就见一只手臂飞到了空中,伴随着喷涌而出的一蓬热血。
宋斐面上的血色刷的褪下了,伴随着厉声的哭嚎。
皇后猝不及防地瞧见这一幕,尖声叫着后退。宋良娣也忍不住面色苍白,抢步上前道,“哥!哥!”
皇后跟着惨然流下泪来,踉跄走到太子的身边,“炟儿,他要杀了你表哥!”
宋良娣一向从容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深的痛苦,她跪下道,“殿下,妾唯有一兄一妹——”
太子面色雪白地看着窦宪,显然也被镇住了,声音里带着颤抖和艰涩,“你...”
窦宪也似被吓住了,颤抖着手丢开了佩剑,浑身发抖地跪在了太子面前,低头,“臣一时气急...请...请殿下恕罪...实在是宋斐无礼。他,他逼人太甚,臣才,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臣愿听凭殿下的一切处分。”他一张面孔雪白,咬着牙拿剑去砍向自己的左手。
履霜吃了一惊,抢上前去夺那柄剑,“你不要这样!”
太子也醒悟了过来,上前去夺了那柄剑,喝问,“你这是做什么?”
窦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臣大胆动手,向,向殿下赔罪。”
太子想到他素日里报效家国,几次出生入死在最前面,这次又是激于意气,何况事出有因。再说,眼下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心中愀然,转过脸叹道,“此事也怪我不对。算了,你先起来吧。”
皇后和宋良娣听他的语意,似乎要对窦宪的这一举动不加追究了。大惊之下喊道,“殿下——”
他沉沉地看着她们,“别再纠缠下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皇后不忿,还在喋喋地说着“那可是你表哥,又是你妻兄...”宋良娣心头已泛上冰冷的失望。她转过头,冰冷地笑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忽然,外间有人来报,“有军队,有军队攻进来了!”
几人方才尖叫的尖叫,大声吵闹的吵闹,都没留意外间动静。此刻一静下来,果然听得外面马蹄阵阵,有金戈之响,与数年前的行宫之变无二。
见皇后一方喋喋地让太子治窦宪的罪,窦宪又在他妹妹的扶持下瑟瑟发抖。涅阳长公主心中着急,打圆场似的开口,“大事生变,难道你们还要再继续纠缠么?”她指着外面道,“现在再没有人出去,那刘健可要带着人打过来了时空之恋,爱在千年前。到时候,说不得大家都要死在一处。”
令嬅跟着道,“原本一切就只是意气之争...大家都是亲戚,家里的人往下数三个,彼此间就有结亲的,何必非要闹的鱼死网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