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生回去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东李村。岳父看见他还是那么热情,几个小舅子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表情很尴尬。
岳父对秀兰说茂生来了。秀兰头也没抬,淡淡地问了句:“他来干啥?”茂生说我来叫你回去。秀兰说你跟我已经离婚了,我还回去干啥?茂生说我是闹着玩的,咱咋能离婚呢?秀兰忽地坐了起来,杏眼圆瞪:“——啥闹着玩的?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闹着玩的吗?!——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满了泪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认识秀兰以来,茂生还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以前也见她生气过,都没有这样凶。
第99节
“秀兰,都是我不对。我一时糊涂说了那样的话,说完后其实就后悔了。这几天我冷静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跟我回去吧,秀兰,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永远不会!”茂生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
“跟你回去?——跟你回去再受你妈的气!你们娘俩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回去还有活路吗?”秀兰边哭边说。
“秀兰,既然茂生已经承认自己错了。年轻人谁不犯几次错误?茂生知道自己错了就改正,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不要牛筋脑子转不过弯,死认一个理!”岳父在旁边看不下去,帮着女婿说话了。
“秀兰,你现在回去不是回黄泥村,咱们一起去榆城,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工作,你不用再回来了。”茂生说。
“你早干啥了?现在才带我出去?如果那天晚上我死了,你还有这个想法吗?”秀兰仍是忿忿不平。
“都是我不对。我妈年龄大了,老糊涂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以后你们分开来,这样的矛盾将不会再存在了。秀兰,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吧!”茂生近乎哀求了。
秀兰还在哭,越哭越伤心,啜泣变成了嚎啕,哭得满脸是泪,浑身乱颤。
压抑了几天的痛苦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一番寸断肝肠的哭诉过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秀兰跟着茂生来到了榆城。
毕竟,她是深爱着他的。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茂生听信母亲的一时冲动,茂生还是原来的茂生。
秀兰来厂后被安排到车间修坯。茂生不想重蹈老吕的覆辙。凭着秀兰的心灵手巧,茂生相信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修坯工的。
开始的时候她怎么也弄不了。泥坯拿在手上一会就变形了,要不就出现了长长的裂痕。几天下来,尽管她很认真,还是一个也没修成。
秀兰有些泄气了。看来这公家的活比农活难干多了。她甚至后悔自己贸然上来,什么也干不了,成了大家的笑柄。
一周下来还是那样。看人家女工把泥坯拿在手上好像很自如,自己怎么一用力就烂了?茂生鼓励她不要泄气,告诉她每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没有人笑她笨的。如果坚持半年还是这样,才说明她不适合干这项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多月后,秀兰终于刮成了第一个坯,坯体干燥后没有开裂,说明她已经掌握了手法的轻重。虽然这个泥坯只验了个次品,比起那些几个月连一个也没做成的人来讲,秀兰的进步算够快的了。也许是看在茂生的面子上,验坯的女工也夸秀兰灵巧,刮的坯很到位,压得很实在。茂生每天都要接触大量的泥坯,对半成品已经失去兴趣,但是妻子的劳动成果他还是很珍惜的。下班后有时间的话,他会陪着她在工房加班,帮助她怎样c作。有时他下班早,就回家把饭做好带到工房,看着她吃掉。秀兰忙得常常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吃饭也是囫囵吞枣,匆匆忙忙地又干她的工作了。她是个认真的人,干什么事情都要干出明堂,要么就不干。
秀兰的心血没白费,一个多月后,她就能验出一半正品了。这个成绩很了不起,许多人半年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由于人生地不熟,秀兰在工房很少说话。大家都爱逗她玩,秀兰一笑了之,显得很沉闷。女工们说茂生你媳妇是不是怕你?怎么一天到晚不说话?茂生说哪里呀,她就是怕羞,不爱说话。回到家里秀兰也没有原来那样活泼了,显得心事重重,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茂生知道秀兰的心里还结着疙瘩。那些离婚的y影并没有因为他的释然而离散,疙瘩甚至象生了锈的锁子一样越锈越实。这疙瘩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需要感情去慢慢溶化。然而茂生每天的工作都很忙,常常晚上加班,回来都到深夜了,一大早又各奔东西,虽说在一个厂上班,一天都难得见上一面。
茂生觉得应该好好地跟妻子沟通一下了。
六十一(2) 男欢女爱
郝书记的妻子病了。听说是被老郝气病的。郝书记一年四季沾花惹草,自己的老婆基本不用。妻子生他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法对人说罢了。
老郝的妻子被送往医院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死的时候要见儿子。她看着儿子泪流满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老郝给她擦眼泪,她用尽平生的力气把他推开了,眼里是仇恨的目光,令老郝浑身不舒服。那天晚上她就走了,眼睛却一直就那么睁着,怎么弄也合不上。
妻子死后,郝书记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就住在新修的办公楼里。离婚后的儿媳妇白梅带着孩子也住在楼上,每天过去照顾公公。因为是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