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枪口马上又冲着我来了,边捋着落下的袖子边冲我说,还有你,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你们五个人,那三个呢?满院子找你们,你知不知道?
拿来!小晏一把夺去我的酒罐,然后也不知道是找我们累的还是被我和文文气的,她站在那里拢着头发喘了个够!
我和文文都没吭声,小晏再也没理我们,她就那么一只手拿着酒罐一只手捏着一页纸,朝着人群喊,30号,注意了,30号预算系的,表演小品“新版钟点工”的纪菲菲和李津红在哪儿?纪菲菲,纪菲菲李津红在不在?马上就临到你们彩排了,请两位同学去登记签到,做好彩排准备。
小晏刚喊,还没喊完呢,我跟文文差点栽倒在地,只见那位阿姨,不对,应该是大婶,她c着一把稀破的扫帚从人堆里挤出来,疾步上前跟小晏说,在,在,我是纪菲菲,我在这儿了,满哪儿找你呐季晏,想问问你,能不能申请正式表演的时候给我们小品加个假景呀?最好是房子那种假景,什么样都行,有几张山水画也行。小晏边听边点头,特慎重的那种点头,然后拿出一张纸写了一行什么东西,她把它交给“大婶”,又嘱咐说拿到广播室去找赵长颖这个人。
“大婶”接过小晏的“批条”乐得不行,胡乱谢了一通,赶紧扛着扫帚朝广播室疾步,望着她那紧紧叨叨的背影,一准儿是找那“招苍蝇”去了。
〈18〉
夜幕徐徐降临,随着一串激昂的架子鼓开场秀,晚会开始了。
我们乐队的节目是整个晚会的最后一张牌,我们都懒得楼上楼下搬椅子,也就没到楼下看热闹。
我站在窗口俯瞰,临时搭起来的破台子在灯光的映照中还算像样,“六样年华”的六个小民工可见特别之兴奋,她们统一着装,都穿着露膝盖的乞丐裤,其中一个妖蛾子顶着满头的爆炸发,都大晚上了还挺傻地戴副黑墨镜,把康健乐得捧腹不已,朱楠那丫更夸张,她说她笑得想nn,这话不多不少,够狠!
晚会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掌声中有序地进行着,我们乐够了就打扑克,开始本来在桌上打,文文她们屋里一共三把椅子,四个人玩儿有一个人就必须站着,然后不管是谁站着都打赖,居高临下,什么牌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赖才怪了!
没有办法就在地上玩儿,我找来一个小布垫坐在腚底下,朱楠找不到东西坐,到处乱翻,把下铺几张床翻得牛咬狗啃,最后终于惹火了文文,原因是朱楠不知从谁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她想拿那信封垫腚。
第二章 抚摸灰尘(36)
文文趴在窗台看晚会,没跟我们一块玩儿,她扭头跟朱楠说,你放回去,你们就不能不玩呀?一个信封垫不垫有什么作用,赶紧放回去!
小珊也说,你拿人家信干什么,还以为你偷看人家信了,那么不懂礼貌。
朱楠掂着那个信封,她说,你们懂礼貌,你们倒是让出个垫子给我呀!
康健说,赶紧地,让你放回去你就放回去,你以为是在咱们寝室随便你闹,给,我的给你,我蹲着吧!
朱楠特得意,一个不小心信封口朝下,一张金色的卡片从信封滑落在地。文文横了朱楠一眼,露出无可救药的表情。我本来正在洗牌,这时候赶快站起来,抢着把东西装好。
朱楠说,哇,头儿你干嘛,学习雷锋呢,够勤快哈。
我当时鼻不鼻脸不脸,我说,把你抖擞地!
朱楠一怔,挨个看看,她说,怎么了头儿,别火别火,都怎么啦?
文文面朝窗外,没吭气,康健和小珊也愣了,都特傻眼地看我。
我把信封放回枕头底下,心想,原来这张床是小晏的。
这个时候康健缓过神来,她说,时间早着呢,朱楠赶快点,上把还没进贡呢!说着,把朱楠拖走。
我们又继续玩,文文始终趴在窗口,偶尔谁去方便她会帮忙抓手牌,抓完了接茬儿看晚会。
小珊说,一块儿玩吧!
文文说,你们玩吧!
朱楠偷偷问小珊,她说,今晚怎么这么怪?文文是怎么啦?
康健抿着牌,小声告诉朱楠,扭头看见我也在犯嘀咕,就用扇形的一手牌遮住嘴,凑近我耳边说,小民工那个主持人把季晏的风头都抢光了,肯定经常在外面玩儿,你听,讲个话满嗓子喊,估计是卡拉ok吼出来的,肺活量一流!
我望着文文后背,原来她不是在关注这场晚会,因为小晏是主持之一,时不时地到台上讲些烘托气氛的话,亦为节目之间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文文始终趴在窗口,就等着听小晏讲话呢!
突然觉得文文特别爱护小晏,就像我姐爱护我。小的时候学校组织旅游,我兴奋得睡不着,叶雨也睡不着,她生怕不跟在我身后我一个人不行。想起叶雨,真是有点想念她,我随便抽出一张牌扔下去,这下子可好,嗖嗖嗖,仨人全分了!
预算系那个主持人,没见过,不过正如康健所说,她讲话满嗓门喊,只要被她拿到话筒,我们头顶的日光灯就会缺电压,以至于我们后来根本无法“作业”,灯都跳呀跳的,恐怕再坚持玩儿下去,一准儿眼睛散光。真怀疑这小民工练过气功,一口气说一串好听的,没有逗号。其实嗓门大也没什么,谁都有生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