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飞行时间的增加,对话慢慢变成,“还有多久啊?怎么还没到啊?快了,马上就到了......”
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重复。
好在她是个非常嗜睡的孕妇,累了撑不住睡一觉,一觉通常能睡到肚子饿了叫吃饭洽。
他们的耳根子也得以清静几个小时。
.....钤.
飞机在瑞士落地是晚上十点多,程翰来接的机,本来是看着时间太晚想直接送他们去酒店,但林听跟钟逸辰都坚持要先去医院。
这个点楼心娥跟钟启合都回了酒店休息,毕竟照顾植物人病人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年累月,没有好的身体很难坚持到最后。
上了车钟逸辰就给自己母上大人打电话,告知,“妈,我们已经到了,现在去医院看哥,没事你先睡吧,嗯,也通知老头一声,夜太深就别等了。”
楼心娥在电话里询问林听,“听听还好吧,坐这么久飞机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如果有不舒服等会到了医院记得叫医生看,等会见到你哥你也看着点别让她太激动,实在不行我还是过来吧。”
林听现在是他们家重点保护对象。
一方面是真关心她的身体,另一方面楼心娥也有点私心,如果钟斯年能醒还好,如果不能她希望自己儿子的血脉能够延续,有个后。
“你不用过来。”钟逸辰通过后视镜看眼坐在后面的林听,“嫂子现在挺好的,在飞机上睡得也很充足,等会我会看着她,保证不让她太激动。”
那日在会议室叫她嫂子有很大部分是情势所迫,后来叫得次数多了渐渐就习惯了。
“......”他们现在都觉得她的情绪是纸糊的么?动不动就情绪激动崩溃?但对楼心娥的关心重视林听心里是动容的,当下半起身对着前面钟逸辰放手机的耳朵说,“我没事的阿姨,挺好的,你们别担心,早点睡吧。”
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她想不管等会看到的钟斯年是什么样子,她肯定心疼难过但一定不会再崩溃。
楼心娥听到她的声音又立刻询问她情况,两人说了好几分钟,结束时仍是一万个不放心,电话交到钟逸辰手里又各种嘱咐一通,得到钟逸辰的再三保证才挂掉电话。
到医院已过十一点。
钟斯年所住病房,外面守着两个保镖。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们特工。
从出事,到被她知道,到她过来,已经二十多天,钟斯年的外伤差不多都已经愈合,她能看到只有他沉睡不醒的,身形消瘦的样子。
这样也已经足够让人心痛。
对于一个不会起来跟你说话的人,看看真的就只是看看,了解情况而已,钟逸辰跟钟斯年打了招呼,说几句话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虽然该了解的都在电话里了解了,但还是想当面做个详细确定。
离开病房时嘱咐林听注意控制情绪,以身体为重,出了门又让许诺跟程翰多盯着点,他很快就回来。
林听坐到病床边,伸手抚摸钟斯年的脸,又把钟斯年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握进掌心,日积月累的训练,他手上不少茧子,薄薄的,但手相还是比绝大多数男人的干净,好看。
她一根根地拔他手指,按摩他的手,一边盯着他的睡眼跟他说话,“斯年,我过来看你了,当面的看,就在你身边,不是隔着手机屏幕,没有隔着万里之遥,你有没有很高兴?”
林听并没有他们担心的情绪激动,大哭崩溃,真看到了她除了心疼难过,内心很平静。
“我知道你肯定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但又觉得不够开心,因为你没有来接我,我到了你也没有给我热情拥抱,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很失落,很难过,但是呢,我只要一想到接下来都陪在你身边我就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起身坐到床上,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跟宝宝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感受下爸爸的抚摸。”
“宝儿们,这是爸爸的手哦。”摸了会又把他的手握进手心,扬唇轻笑,“是不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医生说还要过几个月才会胎动,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你跟宝宝是他们先出生还是你先醒?”
“我希望是你先,因为想要你陪我进产房,陪我坐月子,听说生孩子很痛,你不在我会觉得很害怕。”“还有七个多月,你一定不舍得让我失望,让我害怕的对不对?”
没有出现奇迹,他依然无动于衷地睡得安稳。
林听自言自语的说了许多,口干了停下来,倾身吻住他,碾磨吸允,细细描绘他的唇形,咬他下巴,同时手还钻进被子摸他身体,像他以前撩拨她一样给他点火.....
他最喜欢她主动,喜欢她对他做这些事。
然而,他今天没有给她一丝回应,身体上也没有一点反应。
奇迹之所以为奇迹是因为它足够罕见,难遇。
显然他们今天没有这样遇见它的运气。
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但还是很忍不住很失望,林听心里泛起酸味,猛吸鼻子喉咙发紧,突然又觉得很想哭。
与他脸贴着脸,唇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着,“斯年,我是真的很想你,很爱你,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
忍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他脸上,林听抬手帮他擦脸,越擦越多,最后她干脆不管了,趴在床上哭,低低抽泣都不敢让外面的人听见。嘴里一直重复着,“你醒过来嘛,你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