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放弃抵抗。”辛武惊叹血眼的狡猾,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它却对自己的身份如此慎重,也许它也所忌惮。
刚刚的它好不在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却一直沉默,这让辛武感到疑惑。
“终于要放弃了吗?”血眼张狂大笑,君临天下地望着辛武,一字一句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吾乃剑魔敦煌。”
妈蛋,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血眼却还如此小心翼翼,戏弄自己。
他敢肯定,这只眼睛绝对不是剑魔,自己曾在广漠得到了剑魔的感悟,朗轩和简明媚在乎的人也绝对不是这只眼睛。
抛开外貌不谈,血眼的气质与敦煌根本无法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不是他。”辛武摇了摇头,一口否决。
“为什么说我不是,你认识剑魔?”血眼饶有兴趣地转动针尖般的瞳孔,有些惊讶。
“看你的样子就不是。”
“你喜欢以貌取人?”
辛武摇了摇头,用血眼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淡淡开口:“一个将简单奉为最强力量的前辈不会有如此复杂歹毒的心思。”
血眼一阵沉默,眼神中浮现出恶毒的幽怨,一根根血丝如同蛇般在瞳孔附近游走。
它凄厉、尖锐、嗓门很高地大喊:“不,我就是剑魔,谁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你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辛武一声冷笑:“必须借着敦煌的身份,你才能博取哈大士的同情。
必须借着敦煌的身份,你才拥有人生与地位,你才是真实地存在,而不是一只行走在冥界,以孤魂野鬼为生的幽灵。”
“你住嘴!”血眼的瞳孔剧烈地抖动,无尽的血气从眼中喷发,幻化成一个个手持丹斧的血sè_mó怪,这些魔怪的形状千奇百怪,有的三头六臂,有的长着翅膀,有的人面狮身,看起来狰狞而怪异。
“我要宰了你,彻底宰了你。”
“当遮住谎言的衣服被剥开后,的人总会羞愤到失去理智。”辛武无意之中抓住了血眼的弱点,开始用尖锐的语言剥开血眼的外衣:“你杀了我可以欺骗别人,但是你无法欺骗你自己。”
血眼愤怒过后,突然发出决然孤寂的笑声,仿佛是爆发的火山在跃至最高点时平静片刻,再骤然降落,仿佛是最尖锐的琴声在调最高时突然变得温柔。
转变很突然,生硬,但又是那样地理所当然。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剑魔。”血眼望着寒气森森的前方,一丝丝袅袅的水汽模糊了前方,让能看清人体、看清虚幻的它却看不到自己的形状。
“我长得……真的很丑吗?”它突然低头,很严肃郑重地询问眼前的少年。
“反正不属于好看的那种。”辛武挠了挠头发,诚实回答。
血眼又是一阵凄惨且莫名地大笑:“我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多么可悲,多么可怜。
罢了,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和你说说吧,压在内心的东西搁久了,很难受。”
辛武保持沉默,耐心倾听。
“我拥有完整的灵智,拥有自我的意识,我知道剑魔敦煌一生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知道他爱过宁淅雨,和简明媚有过孩子,知道他杀了宁淅雨的父亲,知道他为了坚持自我,选择了死亡……
我知道他的一切,但我不是他。
我想吞噬灵魂,敦煌不会;我想吸鲜血,敦煌也不会;我想去一个神秘又遥远的地方看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想去摧毁那些朝气蓬勃的天才,想去毁灭一颗颗美丽的星辰……
我渴望做很多事,这种渴望是敦煌绝对不会有的渴望,所以我不是那个潇洒的伪君子。
我做不到这些,因为我很弱,因为我没有肉身,我在现实与渴望的矛盾夹缝中挣扎求生,自怨自艾。
所以,我只能游荡,心如死灰,漫无目的地游荡。
你懂不懂这种痛苦,我就像一个存储记忆的容器,似乎我唯一的价值就是存放他那些毫无意义的,早已经腐烂的岁月。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你说的很对,我就像一头四处飘零的野鬼,像一个装满了别人人生的空瓶子随着水流四处荡漾奔波……
我一直在寻找,寻找真正的自己。
但是我找不到,我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找了许多年,想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瞎子,然后无数次被无情的大水茫然冲走。
我一个人行走,睡觉,看冰渣……
直到我遇到哈大士,它看见我的时候很高兴,欢呼雀跃,真像条哈巴狗。
但他不是为我高兴,是为剑魔还活着高兴。
他以为我是剑魔,所以高兴没多久的我又变得我不高兴。
但听说他要复活我之后,我还是很高兴。
因为我即将拥有和更强大的灵魂,我能以一个全新的剑魔身份去破坏,去杀戮,去吸血,去寻找……
所以为了新生,我愿意暂时成为剑魔。
但我终究不是剑魔,我只是一具恶魔的躯体,有人抽离了我的灵魂,却在我体内留下了杀戮、空虚、孤独、愤恨、破坏、阴森、残忍……
我不是剑魔,却必须得承认自己是剑魔。
所以我很讨厌别人问我是谁,因为我答不上来。
所以我更讨厌我说出不喜欢的答案后,有人却将我这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