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请缨:“大人,我跟您一起去!”
眼看众人情绪稳定,丁思集松了一口气,道:“先把防疫的药熬上,出来后每人饮一碗,衣裳也得换掉,总之一切当心,应该无甚大碍。走吧。”说完他感激地对沐乘风说:“多谢沐大人出手相助,里面不大干净,您还是留在此陪郡主罢。”
沐乘风点点头,回头去看左芝,却发现她不见了。
月光照在崎岖的山间羊肠小道上,惨白惨白的。左芝沿着山路一直跑,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脸颊上的泪水都快结成了冰,冻得她又冷又痛。
她被抓伤了……
她染上了时疫……
她很快就会死掉……
左芝一边狂奔不止,一边嚎啕大哭,就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一样。她好不容易嫁了喜欢的夫君,两人成婚刚刚一年,腻腻歪歪的时间尚短,还没尝到传说中房事的曼妙滋味,小木头也还没有生出来,准备回东晋探亲也没去,不会说话的叮叮铛铛还没喊过她小姑姑……她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这么多心愿没有达成,怎么就要与世长辞了?!
“呜呜……”左芝跑得累了,蹲下埋头大哭,“我不干我不干!我才二十岁,我还没有生儿子,我要是这样就死了,木头一定会忘了我!哇——”
还有,她要是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这个穷乡僻壤,家里一群人怎么办呢?爹娘远在东晋,闻讯必定伤心欲绝,还有快八十岁的老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铁定受不了这打击,没准儿一口气上不来也驾鹤西去了。就算是没心没肺的左虓,恐怕眼睛也会哭得肿起,然后到她坟前继续骂她,骂她不孝顺、没良心、坏透了,他下辈子再也不要跟她做兄妹。
左芝想起这些眼泪淌得更凶了,唰唰唰就像山涧小溪。她仰头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抽噎道:“呃、呜,干嘛、干嘛总是对我不公平……脸蛋不漂亮、胸又不大,脾气也坏……还这么短命!呜呜,你偏心你偏心!”
她骂了一阵老天爷,嚣张的气焰又小下来,继续哭着自言自语:“我也不想要多漂亮多聪明多贤惠……我就想和木头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本来人的一辈子就短,我倒霉,比别人的更短……”
尽管心中都是怨怒委屈,可是哭了一阵,眼睛痛了泪也干了,左芝心头浮上的只有无力,以及无可奈何。
哭又有什么用呢?染上这个病迟早都要死,也许还会被人烧死……不行,她才不要死得那么窝囊难看。
片刻后,左芝擦干了眼泪站起来,沿着山路慢慢走回了跛脚家老屋。
沐乘风发现左芝不见后赶紧下山追逐,终于在快到老屋的时候发现了前方徐徐慢步的娇小身影。他唤道:“吱吱。”
前方身影顿了一顿,可是左芝没有回头,反而拔腿就跑,飞快钻进了屋子里,然后从里面把院门锁了起来。
沐乘风急忙追上去,敲门道:“吱吱,开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是左芝没有回应他。
沐乘风皱皱眉头,心底生出丝丝不妙的预感,叩门时又加了几分力气,声音也变得沉哑:“开门!”
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门背后,摔在地上发出枝条被折断的脆脆声,然后沐乘风闻到了烈酒挥发出的刺鼻气味。他双眸一凛,骤然喝道:“左芝你要干什么!把门打开!”
“木头。”
左芝用柴禾堵住门口,又从厨房里找来半坛烧酒,沿着屋子洒了一圈儿。她吸吸鼻子,抽出火折子吹了吹,瓮声瓮气道:“木头你别进来,我也染上时疫了,我不想传给你。”
弱弱的火星奄奄一息,就如左芝此刻的心情。她忍着泪,鼻带哭腔道:“木头,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
不等她说完,沐乘风又喝道:“胡闹!快些开门,否则休怪我罚你!”他失了平素的冷静自持,显得暴怒激动。
她的手受了伤,她还说身上发痒……尽管沐乘风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活泼闹腾的小娘子非常可能、染上了时疫。
左芝抹了把脸颊热泪,不理他的威胁,哽咽道:“我在身上倒了酒,你别进来,不然我马上把自个儿烧了。木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怕痛怕死怕离开你,连破了手指头都要哭很久……我知道自己很没用,经常拖累你、给你惹麻烦、害你被人笑……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也染上时疫。”
门外的沐乘风没有出声,左芝继续哭着说:“我死了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哥,但是不能让爹娘奶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