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难得,所以我有些惊喜,就笑了笑,接着他的话说:“我也是啊。我在北京上了六年的学,每年要往返四次,可每一次,都是只有我一个。”
迟轩垂着眼睫,没说话。
我坐起身子,将脸颊贴在车窗上面,许是外面的灯光太朦胧,照得我有些心神怔忡,我喃喃地说:“我一直都有想过,要和别人一起坐一次火车。不是寒假,不是暑假,要青黄不接;不坐卧铺,不坐动车,越慢越有感觉;去哪里不重要,漫无目的就很好;白天晚上不重要,有风景就很好。甚至啊,旅途多枯燥、多无聊,都不重要……两个人一起,就很好。”我近乎呓语一般地说着自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迟轩没出声,他一直在沉默。
上铺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车厢里关闭了灯光,影影绰绰。
我怔怔地想,这一次,算是我曾无比期望着的那种旅行吗?
火车颠簸,我又昏昏欲睡了,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迟轩的声音,低低的:“你最想去哪儿?”
即便是处于昏沉当中,我一怔,然后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喃喃地说:“我啊……最想去看沙漠。奇怪吧?”
“怪?”他眉尖一蹙,似乎不解,然后垂下眼睫,嗓音有些轻地说,“敦煌吗?”
“哎?”
“去看沙漠的话,”他低垂着眼睫,嗓音又轻又软,低声却笃定地说,“是想要去敦煌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询问的表情,却是笃定无比的语气。
我看了他几眼,突然觉得,原本有些燥热的车厢里,像是骤然之间,开了一树又一树的花。我的整个瞳孔,都在这一瞬间,亮起来了。
“对。”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开心,一边笑,一边点头,“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敦煌。”
火车平稳而急速地往前行驶着,迟轩没再说话,别开了脸去,看窗外了。我却是在心底一遍遍地想着一句话:第一次。
第一次,有一个人觉得,我的梦想不奇怪,不匪夷所思,那种感觉,实在是……
太好了。
出火车站打车时,迟轩自然而然地拉开车门推我进去,然后紧跟着钻了进来,看都不看我一眼,神色清冷地对着司机报了我家的地址。
见他一派自然而然的神色,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想起他那时好时坏的心情,有句话明明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敢问。
刚刚折腾到自己的老窝,苏亦终于接了我的电话,我说:“我回来了。我要见你。”
苏亦在那边不说话。
我看了一眼背对着我喝水的迟轩,放低了声音:“求你了。”
苏亦这才闷闷地说:“锦瑟年华。”
我说好,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才发现,迟轩坐在沙发上,正眉眼安静地看着我,我跟魔怔了似的,脱口而出来了句:“我、我要去见一下苏亦,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迟轩瞥我一眼,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临出门,我最终放心不下,回头对迟轩说了句:“我可能晚点儿回来,你要是饿了,记得叫外卖。”
“好。”
我又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很想说……
很想说“你别乱跑”的。
可话到了嘴边,我又觉得不妥,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我说“那我走了”,便拉开了门。
到了地方,见到苏亦,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韩贝贝怎么样了?”
苏亦看我一眼,面有讥诮之色:“你不是不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