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翩脸色骤变,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神色之中掩不住一丝慌乱。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跟姐姐打哑谜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为了什么进了这王府,心里早就清楚得很。”
我沉了脸,痛声道:“就算你有什么筹谋,也不该随意轻贱人命!”
她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却直声道:“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宁肯险走一步,也不可失了阵地!”
非烟果然是她所害!我心中悲愤顿生,怒气已然冲上眉梢,狠狠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避开我的眼光,轻轻道:“妹妹入府之前,舅舅就曾经对我说过,进了王府,若有难决之事,大可以来找姐姐。只不过……姐姐……似乎从来就不曾将妹妹放在眼里。此次,就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张。”
我闭了闭眼,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她过于沉静,多有不对。阮心瑜也曾经说过,越是平淡之人,其实越难以揣测,我不该对她太放心,让她做出这些事来!当下心头抽痛,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把东方汐放在眼里?!”
她眼神一惊,却硬声道:“我并无害他之心,有何好怕?要害他的,是容罗!不是我!我不走这一步,他又如何下得了决心,去处置容罗?!”
我举起那荷包冷冷道:“你无害他之心?那这幅图怎么解释?!他不处置容罗,你以为他是在姑息?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不仅知道容罗是蓝族人,而且知道她是谁的人!”
戚若翩已然呆住,惊慌之色已溢于言表。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方道:“这幅图确是舅舅要的,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东方汐再居辅政王之职,只要他下了台,回了南藩,我便能……与他厮守终生……”
我惊喘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她……她这是什么逻辑?她算计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为何连燕北翎话里的真假,却分不出半分?还是她当他是舅舅,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戚若翩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若不是舅舅千方百计,他怎么可能看我一眼?只是在舅舅府中见过他之后,我的心……便由不得我了。此生,我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怆然叹道:“你……毁了他,还算是为了他?”
戚若翩恨恨道:“他风光之时,哪里会知道真情可贵?那赫连家谁不是盯着他的权势?若他已然落难,才会明白这世上到底谁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沉下脸来,心中莫明地悲凉。爱一个人,也可以毁一个人,爱与恨,原来只是一线之隔!我心中滋味百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她叹道:“姐姐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妹妹也无法。只不过……妹妹想提醒姐姐,未来姐姐要成之事,却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妹妹……也没有别的请求,若姐姐能放过妹妹一次,妹妹定当竭尽全力,助姐姐达成目标!”
[第二卷:第92章 温泉誓]
我心中沉重,既痛且乱,不想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她走。她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悲怜,也有希翼。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掐醒她。过了一会儿,方才听碧叶轻声道:“小姐!戚侧妃走了,您可要进屋歇歇?”
我没有答话,只捏着那荷包,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曾经因为爱上东方汐而痛苦,曾经因为他有了太多的女人而愤怒,也曾经因为他心机深沉而害怕,但我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绝望。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全然脱离了我的想象。围绕着皇权中心的各派势力,彼此之间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限于轻贱人命这么简单,为了权势利益,但凡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一切事,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可是这一切残酷的斗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权利的诱惑可以令一个人变成魔鬼,可以令一个人,放弃掉生命中最珍贵的尊严与感情?
亲人可以利用,女人只是工具,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真是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美好的大学校园,快乐的死党,还有严肃的教授,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而且简单的,公平而且和谐的!可是命运为何会将我来推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闭着眼,心中心潮起伏,却只能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一惊,连忙睁开眼来,天竟然有些黑了,东方汐的一张俊脸,完美地映在我的眼前,我低喘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只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吮吻,我脸涨得通红,直想推开他坐起来,他却将我一把抱起,直朝房后花园内的温泉池走去。
我心中略略一惊,连忙道:“汐……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