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自问,如果她是那群人,在劫杀对象不停更换路线的情况下,会选在哪里动手呢?
劫杀对象走陆路的时间不多,且在陆路上行走,走的必定是人多的官道,很难背着人下手。相对而言,水路更方便。
人在船上,船在水里,更适合围杀。杀完,尸体丢水里喂鱼,船上放一把火,什么痕迹都没了,顺便嫁祸给水匪。按照官员一家现在的行船速度,船大约后天靠岸。唐歌推测,最佳劫杀时间在明天晚上。
如果一直最迟要在今晚取得官员一家的信任,但是行船中,她要用什么方法让戒备中的人放下戒心邀请一个陌生人上船呢?时间太短,她不仅要取得官员一家的信任,还要布置幻阵,引对方入阵,时间根本不够用。对方在暗,官员一家在明,不利于行,必须打‘乱’对方的布置。
唯一的办法是‘逼’官员一家返回上一个码头。
行船时,最怕遇到风‘浪’,若非没有退路,船只出行不会迎着风‘浪’前行。风‘浪’是让船只返航的最佳理由,但是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弄’出来。首先动静太大,会引起那群人的怀疑。其次,唐歌的主要目的是借机取得官员一家的信任,让官员一家相信她确实有大能耐,可以助他们度过一劫就行。
让江面起雾,最合适不过。
乾坤道法五行篇中记载了起雾的法子,不过大面积起雾的术法需要消耗的灵力巨大,便是以唐歌现在的能力施展这个道术,仍旧比较费力,这也是唐歌不想掀起风‘浪’的原因。
因为唐歌的动作,须臾过后,雾伴水而生,江上白茫茫的一片,可见度不足两米。掌舵的下人请示主人后,将船往江岸上靠,并不返航。只待大雾散去,继续前行。
将船停在岸边,还不如与继续前进,唐歌目的没达到,自然不能由着官员一家的船在岸边停靠。
这时一条小船在浓雾四起的水面上疾行,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不过片刻,小船追上大船,在大船前头停下。大船上的舵手发现了小船的身影,连忙将船停下,走出船舱一看,但见小船上站着一个人,袍角无风自扬。
船舱内主人的声音传来,问舵手为何突然停船,唐歌的声音忽然在船舱内响起。
“我有生死劫将至,与贵府被人追杀密切相关。岸边有杀手潜伏,船不能靠岸。贵府若信我,命舵手撑船返航,我定将这漫天大雾收去。”
这一招隔空传音,其实很简单,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显得高深莫测。
“阁下可是驱除乐家老宅邪灵的仙师?”男主人开口,唐歌心道有戏,应了一声是。很快,主人从船舱出来,站到夹板上。
“请仙师上船一叙。”男主人双手作揖,态度诚恳。唐歌压下心中疑‘惑’,用灵力催动小船靠近大船。
小船无篙而动,让男主人和船上的舵手睁大了眼睛。
上船后,唐歌被男主人迎进船舱里,就发现了船舱中有一人神魂不稳,似离魂之兆。
男主人见唐歌的目光落在次‘女’身上,又冲唐歌作了一个揖。
“还请仙师出手,救小‘女’一命。”男主人将次‘女’到福山镇后,突然发起怪梦的事情一一道来。次‘女’的梦里重复一件事:他们一家人会在离开福山镇回京的路上被人劫杀。男主人习武,不相信次‘女’梦中事,结果次‘女’将梦中所见说出来后,男主人惊出一身冷汗。次‘女’今年不过八岁,因为自小身体弱,一直养在深闺,从未习武。可次‘女’说起遇劫经过,仿佛亲身经历。尤其是,次‘女’对他迎敌时的描绘堪称细致入微。
男主人相信了次‘女’那个荒诞的梦,决心改道。也许是心中有了怀疑,男主人发现身后似乎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尽管他们不停改变路线,那种芒刺在身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行路的日子里,次‘女’的梦从没断过,梦里一直重复着同一个死亡场景。这让男主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唐歌示警,让男主人想起了在福山镇听说的事,决定出言试探。确定唐歌就是驱走乐家老宅邪灵的仙师,男主人心头一动。
次‘女’的怪梦已然成病,哪怕全家因此躲过一劫,男主人也不希望看到次‘女’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才有了请唐歌上船求助一事。
听了男主人说的话,唐歌在男主人‘女’儿额上画了一个万字印记,让身体里的魂魄暂时安静下来。
“离魂之症,最好的办法是返回丢魂地找到失落的魂魄,或者拿亲近之物招魂。”
唐歌的话不多,既然要装高人,就得装到底。多话的高人和话少的高人,前者容易出岔子,后者比较神秘,容易被人信服。
“还请仙师为小‘女’招魂,程旭感‘激’不尽。”男主人程旭双手作揖,态度十分诚挚。
这个时代普遍重男轻‘女’,唐歌跟在程旭一家后面有一段时间,程家的基本情况她知道一些。程旭夫妻有两‘女’一儿,‘女’儿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疼爱,儿子却实行棍‘棒’教育,与普通人家正好相反。如果换了普通人家的父亲,绝不可能为了‘女’儿再三给人弯腰作揖。
“招魂不能在水上。程大人着急为令嫒招魂,最好立刻返回桐城码头。招魂地点,距离丢魂地越近越好。”
“这,仙师上船前密告我被人追杀一事,若此时返回桐城码头,岂非羊入虎口?”程旭面有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