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她是和端木岐一样的人,从很早以前,迫于形势,早就冷漠惯了,在与旁人的相处之间,她永远都只会先估损利益。
所谓的爱是什么?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从来就不想知道。那时候,她只知道母亲为了这个字,痛苦一生,而她的婚事,却是可以拿来利用,用以保全母亲和素岚的筹码。
仅此而已,至于别的事情,说的多了,她反而是觉得矫情。
“我只知道,我要守护我的亲人。”最后,宋楚兮说道。
但可笑的是,她倾尽一切的守候,最终得来的结局,却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她而去。
于是,她所谓的守护,便成了这天底下最滑稽的一场笑谈。
她得是要多无能,才会让所有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演变成今天这等模样?
宋楚兮说完,就甩甩头,转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端木岐没有拦她,他却听出了她最后一句话里面的意有所指——
那是,指的宋太后。
曾经她为廖夫人和廖素岚做到了什么程度,今时今日也可以为了宋久去做吗?
外面的天色还是黢黑一片,宋楚兮一个人迈入了苍茫夜色中,脚下步子决绝而义无反顾。
她不想再走回头路了,竭尽全力的想要摆脱那样的境遇,不是不够勇气,也不够坚强,而是——
真的受够了。
不管是少年成名的廖弈城,还是阴私手段层出不穷的廖容纱,那都不是她愿意变成的样子。是威名也好,是恶名也罢,其实她真的不在乎那所谓的名声,只是——
受够了。
人们记住并为之叹惋的,就只是那个战功赫赫,少年成名的年轻将军,就连端木岐所知道的,她也只是那个手腕强悍,杀伐决断的北狄太子妃,却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是怎样练就了今时今日这样一副无坚不摧的铁石心肠。
没有人知道,初入军营,她以往风平浪静的人生被颠覆的有多彻底,她有有多少的不安和恐惧。
第一次随军上战场杀人,她下不去手,几次被逼入绝境,险些丧命。
第一次举刀杀人,敌人的热血喷洒而出,溅了她满脸,她吐的直不起腰来,眼泪直流,然后自己躲在帐篷里,整整三天吃不下一口饭的时候,她适时掩藏,没叫任何人看到她懦弱和恐慌的一面。但是随后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噩梦缠身,瘦骨嶙峋,只能靠厚实的盔甲遮掩。
那三年,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自己都觉得像是从地狱涅槃,经受了一场洗礼。
她嗜杀成性,她无坚不摧,她在殷绍的手里,被磨砺成一把毫无原则的屠刀,从身体到灵魂,都已经被别人的鲜血浸染,无药可救。
她不会哭,也不愿意笑,在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候就只知道用杀人来宣泄情绪。
现在的她,即使是换了壳子,内在被毒和血淬炼而成的灵魂也再摆脱不掉。
她的冷酷残忍和任性的坚持,在端木岐看来都是那般的不可理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早就是一条不归路,在这条路上,她和素岚一样,永远的无路可退,无法回头。
端木岐站在屋子里没有动,一灯如豆,灯影恍惚的落在他颠倒众生的面孔上。
“驾!”远处的山坡后头,伴着她的一声清喝,马蹄声飞快的远走。
长城面色忧虑的从门外进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少主,其实四小姐也并非就是真心想要保太后娘娘的吧?”
她只是没事找事,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罢了。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只是说说就算了。”端木岐道,漠然的移开视线,举步往外走。
*
宣王府。
殷湛也是两天一夜未眠,头天一大早从宫里出来,他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
“王爷。”卫恒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案后闭目养神,神情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也没睁眼,只问了句,“她还好吗?”
可是等了片刻,卫恒却并未回答。
殷湛狐疑的睁开眼。
宋楚兮已经举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疲惫的面色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不去休息?”
她问的随意,语气十分的平和,绕过案后,把手里捧着的一杯热茶递给他。
殷湛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片刻不离的落在她脸上,探手出去却没接那茶碗,而是就着茶碗一起,捧握住了她的双手。
他不说话,宋楚兮垂眸迎着他的视线,主动道:“我没事。”
新沏出来的茶,杯沿外壁隐隐有些发烫。
殷湛就抽出一只手将那杯子放在了桌上,同时另一只手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拢在了怀里。
宋楚兮没有拒绝,垂眸任由他圈着自己。
殷湛也不说话,只轻轻的吻了吻她鬓边的发,就那么一语不发,安静的抱着她。
这天一大早,外面的雪势隐
面的雪势隐隐有了增大的趋势,就是这屋子点了火盆也能叫人感觉到一种化解不开的阴冷的寒意。
宋楚兮在外奔波了两夜一天,其实她的身体都感觉不到怎样的寒意了,只是因为心里的位置空洞一片,早就将所有的感觉都淡漠了。
这一刻,殷湛拥着她,没有任何的言语。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裹着她冰冷的手指,暖意从指间一点一点化开,仿佛已经凝固成冰的血液这才跟着一点一点的融化,重新缓缓的注入心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