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月色黄的好似病人的脸,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越显得那湖水阴仄仄的逼人心魄。网 惜恩扶着船舷试着呼出心中的晦气,今晚的事情如鬼魅一般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只要一闭上眼睛,柳四那张狰狞的面孔就会出现在面前。
三年了,想起当初当小叫花子讨饭的日子,虽然饱暖无落,但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以毫无顾忌的四处厮混。每日里能得到一个馒头,摸到一处草堆便能放心的睡上一觉。醒来时只要看到太阳就会想着又是个好日子,躺在暖暖的阳光下面,蜷缩着小小瘦弱的身子,美美的回想梦里那人所给的温存。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惜恩回过神来,嗔怪道,让你好生歇着,怎又出来了,外面风大。突然间觉出一股凉意朝自己袭来,她顾不得回头,竟是一头栽进了水里。只听扑通一声,几朵水花溅起,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昏黄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伏在船舷上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回去。
青莺正在房里打盹儿,看了看时辰,已是丑正时牌,而小姐的床还空着。方要起身去外面看看,一眼瞧见**一个人抖抖索索走了进来。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小姐难不成下水洗了个澡,这江风大的很,您也瞅准了时候,万一冻坏了可到哪里寻大夫呢!青莺啰啰嗦嗦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紧着去寻干净的衣服出来。
惜恩无语的扫了眼自己的这小丫鬟,不过小自己两岁,平日里说话倒是透着精明劲,可这脑袋瓜子关键时刻就是不转圈儿。莫说外面冷的人直哆嗦,就不是,谁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跳进偌大一个江里洗澡去,除非是想将自己喂鳄鱼!
我就想站高点吹吹风,谁知一个不防就掉水里了,幸好这几年野惯了的,既还有点水性,不然明日你就等着多多的给小姐我烧纸钱吧!惜恩打趣道。
青莺正在伺候换衣裳的手立马停住,转过头连着呸呸呸了三声,再双手合十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我家小姐这是掉江里脑子灌了水,糊涂了,佛祖万不可当真,改日青莺一定到庙里添油进香孝敬您老人家。
惜恩听得瞠目结舌,这包子丫鬟越的不可理喻,直想赏她一记耳刮子,看到底是谁脑子进水。然思量间,青莺已是意犹未尽的跪地朝着门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罢了。
你再不赶紧将我这湿衣裳换下,就是佛祖下凡也保佑不了我。惜恩皱眉瞪眼的喝道。
是是是,奴婢这就来,只是佛祖是万万不可玷污的,小姐切记!青莺煞有介事的嘱咐一遍,服侍着惜恩换了衣裳,安稳躺下。
门关牢了,你若是不乏先守一会。惜恩闭着眼睛叮嘱道。
这是自然,一船都是男人,奴婢再不会偷懒睡的,小姐尽管放心歇息就是。青莺上前将门闩牢,随手拿了灯罩将如豆的灯光掩上,室内光线越暗了下来。
惜恩已是疲倦至极,却无论如何睡不踏实,眼下身陷囹圄,又无法跟他人言说,该如何是好。直至天将明,方昏昏沉沉的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之时,只觉浑身散了架子的倦怠,大抵累极了之后的反应,但是脑子却出奇的清醒。
你醒了?要不要喝口水?李墨林笑眯眯的伸过脑袋来。他已是来了好一刻,好容易劝说青莺去给小姐做顿吃的,才将人打走了。醒了端茶倒水,自是那包子丫头千叮咛万嘱咐了的。
惜恩瞪着一双辉然的杏仁眼,抿着有些许惨白的樱唇,自不说话,意思却也都够了。
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是抽出自己熟读圣贤书的时间过来照顾你。左右还不是看在包子——不是,青莺那丫头守了你一夜的份上,再说你也不至于如此不心疼自己的丫鬟吧。李墨林着一身酱色长衫,腰间同色的腰带滚了祥云边儿,容光焕,想来昨夜休息的不错。
奴婢自然是用来使唤的,李少爷若是如此看重她,那么君子成人之美,就送与你岂不是更好。
你不是君子,你是女子,所以就不用我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比较好。李墨林忙换了脸色,嘻嘻笑着端了水送到惜恩面前。
听说你昨夜不慎落入入水中,到底是何人所为?李墨林一双星眸注视着惜恩,顿了一下又道,你实在没必要找些个谎话敷衍于我。
惜恩本还觉得这李墨林特过油滑,昨夜的一点好感正消失殆尽。此刻见他问的一本正经,不觉又奇怪道,你怎知我不是自己疏忽大意而掉了下去?
我已是前去仔细检查过,你落水的地方船舷勾破了衣裙。若是真如你所说自己站在船舷上不慎落水,怎会有此种情形出现。只能是你从船里被人推入水里,或是觉察到危险而主动跳水。李墨林分析的丝丝入扣,一双星目越的深不见底,两道剑眉稍稍皱起,薄唇微闭,神情甚是凝重。
惜恩闭了嘴吧,心中已是起了惊涛骇浪,一件件往事走马灯似的闪过脑海,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养着老牛叔,又帮陈家将生意做大,更扶植我李家染坊,如何就不能让我尽些绵薄之力帮助于你!
这些都是我应当的,然而你却没必要卷进这场是非之中,李少爷前途无量,正该临窗苦读,实不该为此等小事分心。惜恩稳了稳心神,娓娓道来,语重心长,却不似她这等年龄女子应有的成熟模样。
功名,功名,你小小年纪,如花模样,如何就陷进了功名利禄之中,我素日觉得你是个脱之人,想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