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反争相来拉扯一身旧衣站在最后的范垣。
陈翰林只隐约听说此事,面上假装不知。但他心里明白,那些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眼神最毒的,就如同当初红拂女一眼就相中了当时一介布衣的李靖。
另外由此也可见,范垣其实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跟陈翰林交好的也有几位翰林院的学修,朝中的大人等,早也留意他的这几个弟子,几乎所有人都询问过范垣,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
之所以现在都没有挑明这窗户纸,是因为大家都在等待这次的春闱,如果春闱过后范垣果然高中,那么说亲的人只怕要令陈翰林应接不暇。
听了陈翰林询问,范垣摇头,片刻才又说道:“弟子向来跟着老师苦读,除了师妹,自来不认得什么别家的女子,又怎会有那种心思。”
陈翰林眉峰一动,便又沉吟说道:“前日户部的曾侍郎来,说起他家中有个小姐,年方十七岁,自然是品貌俱上的,我看他的意思,倒好象……”
范垣道:“弟子不敢高攀。”
陈翰林笑说:“在别人看来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你若是成了曾家的女婿,春闱之后不管如何,曾侍郎都会照应你的前程的……”
范垣拧眉沉声道:“老师容禀,如果不能凭自己的才学博取前程,只想要依仗岳家的权势,以裙带关系上位,弟子斗胆……实在不敢苟同,也不能答应。”
陈翰林一怔,继而抚掌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弟子。”
范垣跟陈翰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两人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书房之外,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偷听。
这两个人,一个是小章,另一个,却自然正是琉璃。
琉璃是给小章偷偷拉来的。原本因见父亲跟范垣去了书房,琉璃心里猜测,怕是要叮嘱范垣些春闱要注意的事项,所以不敢打扰。
谁知小章心思却多,只撺掇琉璃道:“我听说近来不少大人们相中了范师兄,老师许是要给他说亲呢。”
琉璃一听这个,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两人便沿着墙根溜到了书房窗户外,蹲在那里偷听。
当听见陈翰林果然是在问范垣终身大事,两人相对,都瞪大了眼睛,后又听说曾侍郎中意范垣,小章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向着琉璃吐了吐舌。
琉璃满心浮躁,恨不得把他的舌头拉出来扔掉,于是伸手捏住小章的脸。
小章吃痛,又不敢吱声,只好无声地作揖求饶。
两人正搏斗着,便听见了范垣那样斩钉截铁的回答……琉璃又是意外,又有些惊喜,便放过了小章的脸。
小章生的白,被琉璃拧捏了一阵,脸上一片红一片白,悻悻地伸手去捏琉璃。
琉璃哪里肯吃亏,立即回手挡住,两人正又撕扯不休,突然听里间陈翰林道:“垣儿,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为师再问你一件事。”
范垣道:“老师请说。”
陈翰林道:“你觉着……琉璃怎么样?”
此刻琉璃正拉住了小章的头发,猛然听见这一句,手上微微用力,把小章疼得几乎叫出声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暂时休战,相比较琉璃的愕然而言,小章的脸上却并没多少诧异,只是凝神听着里间。
只听范垣道:“师妹……师妹自然是极好的。”
陈翰林又轻笑了两声:“你就不用含糊其辞了,我知道琉璃从小给我纵容的,性子难免娇纵,自从你来了,也没少受她的欺压,大约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只是琉璃这个脾气,倒是让我有些担忧,我已经是这把年纪了,总想着给她挑个真正能容得下她,对她好的人家,只是一时半会儿这样的人又往哪里找去……”
琉璃张口结舌,听父亲原来是忧心自己的终身,还当着范垣的面儿褒贬自己……当下就要起身抗议。
小章忙拉住她,又百般劝她噤声再听下去。
只听范垣接口道:“老师多虑了,师妹天性真纯烂漫,看着娇纵,实则心底善慈的很,一干师兄弟都甚是……甚是喜欢她。”
琉璃听范垣突然夸自己,本是要得意的,不知为何却反而有些忐忑。
里间陈翰林道:“哦?那么……你呢?”
琉璃猛然醒悟父亲的真正用意,刹那间脸上如同火烧一样。
小章却也异常的沉默,只是时不时地打量琉璃,琉璃也顾不上跟他玩笑,见他不来取笑,正好仔细再听。
偏偏里头范垣一时并没回答,琉璃心中猫抓似的,几乎要探头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只听范垣道:“弟子、弟子自然也是极……敬爱师妹的。”
他的用词好像十分斟酌,特意把“喜欢”换成了“敬爱”,琉璃有一点点茫然,又有一点莫名地期待。
陈翰林道:“垣儿,你不必顾虑,为师今日特意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说一说,我很看重你的才学,也看出你对琉璃很是爱顾,所以,我心里想着,要把琉璃许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