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不止我们酒肆,间壁几家茶肆也满了。”
傅云英眉头轻蹙。
公开处斩徐延宗是为了震慑老百姓,所以临时法场设在街口,但以锦衣卫的作风,不该这么随意放老百姓出入酒肆啊……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她压下心头疑惑,靠在窗前,环视一圈。
楼下果然如伙计人群挤满围观的百姓,还没到午时三刻,百姓们望着空荡荡的高台大声喧哗,闹哄哄的,一眼望过去,皆是比肩接踵的人流。
法场最外围站着几十名着对襟布甲、扎头巾的军士,军士们面容冷肃,严阵以待。十几个穿罩甲、佩弯刀的锦衣卫零散站在法场不同角落,看似漫不经心,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眸却像老鹰一样锐利,扫过人群哪个方向,哪个角落便会陡然安静下来,没人敢和他们对视。
赵琪几人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吩咐下人取来双陆棋盘,揎拳掳袖,耍起骰子。
傅云英陪赵琪玩了几把,借口要去解手,撇下他们,出了包厢。
霍明锦在四楼,崔南轩也在四楼。
而她还不知道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徐延宗本人。
她定定神,找伙计要了一筒桂花酒,仍然回到包厢,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楼梯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几十双皂靴同时踏在楼梯竹板上,气势慑人。
赵琪他们立马丢开骰子,挤到门口往外看。
傅云英也靠了过去。
外边的闲人都被赶走了,头扎布巾、手执弯刀的锦衣卫们簇拥着一个人上楼,那人穿彩织云肩通袖膝襕云罗曳撒,背影高大瘦削,腰背挺得笔直,显得人愈发清瘦,手里提了把薄剑。
虽然没看到正面,但仍然能感受到凌厉气势。
吱嘎吱嘎,随着男人拾级而上,楼梯发出细微的响声,仿佛不堪重负。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目送男人的身影上了三楼。
脚步声持续了一会儿,到四楼才停下。
…………
听到脚步声靠近,四楼包厢里知府范维屏、同知李寒石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慌忙站起来,迎到门外。
崔南轩也站了起来,不过没离开包厢,而是走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楼下的法场。
外面一片奉承讨好声,霍明锦踏进包厢,目光和崔南轩的撞上。
“见过人了?”他淡淡问。
崔南轩点了点头。
锦衣卫带他看过被关押起来的徐延宗,从定国公一家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五六年,徐延宗长大了许多,不好辨认,但他以前见过徐延宗,记得他的眉眼,他仔细看了好几遍,少年的年纪、身量、相貌、口音都对得上。应该是徐延宗无疑。
锦衣卫抬来一张大圈椅放在窗前,霍明锦一掀袍角,手中长剑拍在桌上,坐于窗前,道:“准备行刑。”
范维屏应喏,吩咐左右,“把人带出来。”
…………
楼下又是一阵躁动。
锦衣卫推着一名蓬头散发的少年走进法场,人群里嗡的一声,先静了一静,然后响起一片吸气声,接着是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二楼窗前,赵琪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低语:“看上去比我们还小……”
范家几个少爷默然不语,没有说话。
一旁的傅云英嘴角轻抿,双手慢慢捏紧。
从甘州一别,到如今复生为傅云英,她有好些年没见过徐延宗了。一开始锦衣卫推他出来时,看到那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她还以为霍明锦抓错了人,但等锦衣卫揪着少年的头发逼他跪下,让围观的老百姓可以看清他的脸时,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徐延宗。
徐延宗生得像她嫂子,大眼睛,小圆脸,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天真活泼气,哭起来时格外惹人怜惜。
她往后退几步,趁赵家几个少爷不察,出了房间。
王大郎站在外边等着,傅云英道:“我有点不舒服。”
“这种地方一点都不好玩!”王大郎急了,低头在随身带的书袋里翻找一遍,“少爷,我带了仁丹,您吃一丸缓缓?”
傅云英推开仁丹,“我刚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你去找伙计讨碗醒酒汤来。”
王大郎答应一声,搀着傅云英坐到角落里,转身往酒肆后院跑去。
等他走远,傅云英立刻站起来。
…………
楼下,一名讨饭的叫花子把一封信交到兵士手上,“劳烦拿给崔大人。”
兵士嗤了一声,打发叫花子走。
叫花子道:“这封信很重要,是一位道长交给我的,耽误了崔大人的事,你可别怪旁人!”
兵士皱了皱眉,将信递给身后一个伙计,“送到四楼去,给崔大人的。”
伙计把信送到四楼,被锦衣卫拦下来了,他忙将信奉上。
一名主簿听到外边说话声,走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