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撩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傅云英几眼,带着点纡尊降贵的傲慢强调说:“看在你有几分本事,下手干脆,而且这么诚心诚意欣赏我的份上,你以后就是我老大了!”
听完他的话,傅云英难得被噎了一下,无语了一阵。
她知道袁三的种种粗鲁之举是故意为之的,一直让着他,并不是如他所说的想收服他,而是因为他行事没有顾忌,让她印象深刻,而且他和周大郎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家和傅家是世仇,她早就猜到周大郎会给自己使绊子。昨晚她发觉周大郎动手了,立刻找到同窗中对她最为信服的几个新生,请他们出手相助,他们想也不想就应下。一开始她没打算找袁三帮忙,其他人说他一身是胆,硬把他拉过来的。
她迟迟不说话,袁三脸色微沉,捏紧拳头,昂着下巴道:“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我告诉你,我这人通情达理,向来有恩报恩,绝不欠别人一分一毫!说了认你当老大,就不会反悔!”
他嘴上说着硬气的话,眼底浮动的羞窘别扭却明明白白道出他此刻心中的不安。
傅云英想了想,道:“大家同在书院读书,也是缘分,本就该互相照顾。”
袁兄,我没看上你,你自作多情了。
袁三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挥挥手,“好了,你用不着不好意思,我领你的情!以后谁欺负老大,就是欺负我!”
少年人的骄傲就如同流光溢彩的琉璃一样,光芒万丈,同时极为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四分五裂,化为齑粉,被风一吹,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下。
傅云英怔怔出神。
沉默中,傅云启忽然蹦到两人中间,手指着袁三,“我看明明是你看上我们家的肉汤了!”
袁三咽了口口水,舌头舔舔嘴唇,“我都认云哥当老大了,老大家的肉汤也是我的肉汤,老大吃肉我喝汤,天经地义!”
傅云英回过神,瞥一眼袁三,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顾虑可能完全没必要。
袁三可能只是想蹭饭吃才厚着脸皮给她当喽啰。
…………
几人落后几步,赶到藏经阁的时候,众人正在管干、正办、副办和陈葵的带领下一摞摞往外搬书,忙得热火朝天。
拍书、纸张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
因为一堂专职一事,每一堂又细分为小组,小组底下还往下细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差事是什么,人虽多,事情繁杂,但大家各司其职,忙中不乱。
广场上人声鼎沸,学生们一面抱着书来回奔忙于方桌春凳间,一面大声读书书目所属的分类,由专门负责登记的学生一项项书写在一面木牌上,一切按照先前的安排进行,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傅云英和袁三属于甲堂,被杜嘉贞指派去藏经阁第二层整理经籍。傅云启是乙堂学生,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几个熟人拉去搭木架子晾书。
藏经楼四周柏木森森,浓荫蔽日,因着地势的原因,虽是大白天,第二层却光线暗沉,黑魆魆的。
踏上吱嘎作响的楼梯,登上二楼,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的黯淡,傅云英听到书架后几个丁部附课生小声埋怨:“凭什么我们就得负责集部?这些书科举考试用不着,从来没人看的。”
“对,就因为我们是附课生,什么都排在最末尾,他们就不把我们当回事,欺负我们。”
…………
袁三跟在傅云英身后,也听到几个学子的嘀咕了,冷哼一声,“经部的藏书比集部多,我倒愿意和丁部的换一换。”
附课生们说话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几个面红耳赤的学子从书架后钻了出来,低着头从他们身边飞快跑过去。
“经、史、子、集,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甲、乙、丙、丁,也不一定有高下的区别。这一次甲堂负责甲部,乙堂负责乙部,丙堂负责丙部,丁堂负责丁部,不过是为了顺口,这样四堂的学生容易分得清,不会导致忙中出错。”
傅云英侧过身让出地方,方便附课生下楼,“东南西北,前后左右,甲乙丙丁,都是代称而已。”
附课生们怔了一怔,抬头看她。
傅云英已经领着袁三往堆放经部书籍的角落走去。
“他是谁?”
一人问道。
“他是傅云啊!刚才把周大郎吓得屁滚尿流的,你竟然不认识他?”
旁边的人答。
“原来是他,这样的人都是甲堂的,轮不着我们丁堂。”
…………
常言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学生们忙了一整天,从刚开始的群情振奋、热火朝天,到饭前的懒懒散散、敷衍了事,再到傍晚时的精疲力尽,哀嚎阵阵,也才不过两个时辰。
陈葵给众人加油鼓劲:“乙堂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一语惊醒其他三堂,乙堂这个千年老二一直躲在甲堂背后,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得没有存在感,关键时刻突然发力,不仅要把丙堂和丁